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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哥道“我一时没主意拿了,他临去时就说‘象得我意,十锭也不难。
’我想我与你在此苦挣一年,挣不出几两银子来。
他的意思,倒肯在你身上舍主大钱。
我每不如将计就计哄他,与了他些甜头,便起他一主大银子,也不难了。
也强如一盏半盏的与别人论价钱。”
李方哥说罢,就将出这锭银子放在桌上。
陈氏拿到手来看一看,道:“你男子汉见了这个东西,就舍得老婆养汉了?”
李方哥道:“不是舍得,难得财主家倒了运来想我们,我们拚忍着一时羞耻,一生受用不尽了。
而今总是混帐的世界,我们又不是甚么阀阅人家,就守着清白,也没人来替你造牌坊,落得和同了些。”
陈氏道:“是倒也是,羞人答答的,怎好兜他?”
李方哥道:“总是做他的本钱不着,我而今办着一个东道在房里,请他晚间来吃酒,我自到外边那里去避一避。
等他来时,只说我偶然出外就来的,先做主人陪他,饮酒中间他自然撩拨你。
你看着机会,就与他成了事。
等得我来时,事己过了。
可不是不知不觉的落得赚了他一主银子?”
陈氏道:“只是有些害羞,使不得。”
李方哥道:“程朝奉也是一向熟的,有甚么羞?你只是做主人陪他吃酒,又不要你去兜他。
只看他怎么样来,才回答他就是,也没甚么羞处。”
陈氏见说,算来也不打紧的,当下应承了。
李方哥一面办治了东道,走去邀请程朝奉。
说道:“承朝奉不弃,晚间整酒在小房中,特请朝奉一叙,朝奉就来则个。”
程朝奉见说,喜之不胜道:“果然利动人心,他已商量得情愿了。
今晚请我,必然就成事。”
巴不得天晚前来赴约。
从来好事多磨,程朝奉意气洋洋走出街来。
只见一般儿朝奉姓汪的,拉着他水口去看甚么新来的表子王大舍,一把拉了就走。
程朝奉推说没工夫得去,他说“有甚么贵干?”
程朝奉心忙里,一时造不出来。
汪朝奉见他没得说,便道:“原没事干,怎如此推故扫兴?”
不管三七二十一,同了两三个少年子弟,一推一攘的,牵的去了。
到了那里,汪朝奉看得中意,就秤银子办起东道来,在那里人马。
程朝奉心上有事,被带住了身子,好不耐烦。
三杯两盏,逃了席就走,已有二更天气。
此时李方哥已此寻个事由,避在朋友家里了,没人再来相邀的。
程朝奉径目急急忙忙走到李家店中。
见店门不关,心下意会了。
进了店,就把门拴着。
那店中房子苦不深邃,抬眼望见房中灯烛明亮,酒肴罗列,悄无人声。
走进看时,不见一个人影。
忙把桌上火移来一照,大叫一声:“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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