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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者,如何能够相提并论?万贞沉默了一下,抬头问他:“我不找于谦,还能怎么办?”
景泰帝怒道:“你可以让舒伴伴告诉我!”
“然后这件事就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接下来东宫继续过刺杀手段层出不穷的日子?”
万贞死里逃生,惊怕恐惧随着意识的清醒汹涌而出,让她完全忘了控制情绪:“这世上,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要是没有首辅大人出面,恐怕我说了,您也不会信;更何况,您对东宫如此,即使我去求见,难道舒伴伴就真的会通传?”
景泰帝哑口无言,小太子担忧的拉了拉万贞的手,小声劝道:“贞儿,别冲皇叔生气。”
万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这个时候,让她对景泰帝低头道歉,她又实在做不到——眼前的皇帝,曾经是她在这个时代交往的,最不沾世俗,以君子之道相处的朋友。
只要想到自己曾经的君子之交,有朝一日,竟然为了利益,纵容别人来杀她,她就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愤怒以及受到背叛的痛苦。
尽管他的身份转变,她日常也经常提醒自己,双方身份转变,不能再以旧日时光相处。
但无论如何,面临生死关头,这种最直观的情绪终究掩饰不了。
她不肯低头,景泰帝更不可能低头,两人互相瞪着对方,不说话。
小太子劝了万贞,再看景泰帝脸上阴云密布,又来劝他:“皇叔,贞儿身上痛,您别生她的气。”
万贞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低声道:“陛下,当日去寻于首辅,我也不是故意要您难堪。
而是情急逃命,怕回宫的路上会再遇截杀。
您的大驾出宫,京师便只有首辅于大人够身份,够威望。
我当时只想到于谦为人刚正,不畏强权,会庇佑东宫,并没有想到这会让您难堪。”
景泰帝也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见她服软,便也不再深里追究,退开几步,在床边的桌前坐下来,缓缓地道:“贞儿,去年几场大战,将国朝数十年累积消耗一空。
国库空虚,年前收的秋赋连给有功将士犒赏都不够,更何况要支应整个朝廷的运转。
户部指望着我从内帑中拨出钱来,可是内库一年的收入也只有那么多,接连几个典礼、节礼下来,早就用得空了。
不瞒你说,我连你以前送我的程仪都派人拿去兑了,又让潜邸的总管私下找晋商、徽商拆借,才算把这段时间的账糊弄过去。”
吴太后本就不擅理财,偏偏还养着一条当年留下来的旧谍线,有时候甚至需要郕王府孝敬补亏空,基本没有积蓄;而汪皇后初掌后宫,面对的又是被钱皇后掏空了内库的局面,不打饥荒已经不错了,在钱财一事上,也确实无法给丈夫更大的帮助。
景泰帝开了口,满腹的苦水也就哗啦啦的往外倒,道:“我这大半年,改编十团营、整顿御马监、澄清吏治、四处筹钱……忙得无暇分身,不见你和濬儿,不是因为我不想见,而是真的几乎没有闲下来见的时候。”
两人的话都不尽不实,但作为根本利益已经冲突的故友,能把话说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强求更多。
万贞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陛下初临大宝,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
事缓则圆,等到今年秋赋入库,钱财充盈了再图改制,会容易很多。”
景泰帝摇头,道:“不急不行啊!
虽说去年也先大败,脱脱不花、知院阿刺他们在瓦刺内部争权,但也难保他们什么时候就和好了再南下。
不趁早整顿军事,将九边重设厚防,修缮四镇,万一他们再来,未必还能有上次京师防卫战的幸运。”
土木堡之败,固然是王振之过。
但追根究底,与领兵的勋贵承平日久,惯享安乐,以至于在王振淫威之下不敢直言抗争,失了临机决断的勇武之风有关。
军制腐.败,那是必须马上整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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