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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泽尔特别把一棵有三个头的柳树——这棵柳树有一只脚在晒干,另一只脚在小溪里冲凉——视为模特儿,因为从前使用铅铸大棒的巨人米利格多踩到了柳树的脚上。
尽管看起来这块草地好像要逃跑,尤其是现在,靠近地面的雾气——时间是这么早,在开学前一个世纪——从河里爬到草地上,把溪畔草地的躯干吃掉时,它却在静静地忍受着。
很快就只会有模特儿的双人头在雾气中摇晃、对话了。
这时,阿姆泽尔离开他的房子,但又不想回家,不想回到在睡觉时还在反复考虑自己的账目而且把一切都再核算一遍的母亲那里。
现在,他想成为克里韦谈到的喝牛奶时刻的见证人。
瓦尔特-马特恩也想这样。
森塔没在场,因为克里韦说:“小宝贝,千万别带狗,在那儿小狗会汪汪直叫,一开始就会走错路。”
那就不带狗吧。
在两人之间有一个空隙,这个空隙有四条腿和一只尾巴。
他们光着脚,蹑手蹑脚地走过灰色的草地。
看着身后相互缠绕的雾气,真想吹吹口哨:过来!
到脚边来!
到脚边来!
不过,大家都悄悄地呆着,因为克里韦说……纪念碑就在他们面前,那是雾里晃动着的母牛。
他们就躺在母牛附近,正好是在拜斯特尔的亚麻和小溪两边的草地之间,躺在露水当中等着。
从堤坝那边和海滨树林飘来的灰色,呈现出浓淡不同的层次。
在雾气和通往帕瑟瓦尔克、施特根、施图特霍夫的大道两旁的白杨树上空,矗立着马特恩家四翼风车的叶片。
这是一个用钢丝锯锯成的平庸之作。
没有一家磨坊这么早就把小麦磨成面。
还没有公鸡,不过很快就会有的。
在巨大的沙丘上,有九棵有规律地顺着风的方向向西北弯向东南的海滩松树已经隐隐约约地移到面前。
是蟾蜍——还是公牛——不是蟾蜍就是公牛在吼叫。
身材比较苗条的青蛙在祷告。
蚊子用一个音区在嗡嗡地叫。
有某种东西——不过不是凤头麦鸡——在诱骗人,或者在啼叫。
雾气中的母牛、岛屿在呼吸。
阿姆泽尔的心正在飞上一个铁皮屋顶。
瓦尔特-马特恩的心正在踹开一道门。
一头母牛在哞哞直叫。
别的母牛也在圈里哞哞乱叫。
这是怎样一种雾中喧嚣的景象啊!
他们的心飞向铁皮,撞击着门,什么东西在引诱着什么人,是九头母牛,是蟾蜍、公牛、蚊子……突然间——因为没有任何暗示——万籁俱寂。
青蛙跑了,蟾蜍、公牛、蚊子跑了,没有任何东西在引诱、在倾听、在回答什么人。
母牛卧倒了。
而阿姆泽尔和朋友几乎停止了心脏跳动,他们把耳朵贴进露水中,贴进三叶草丛中仔细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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