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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晴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生,时醒时睡,似被梦魇住了,虽能听见婢子们低低的碎语,但却是浑身无力,怎么也起不得身。
福寿觉察到林天晴轻轻的呻吟声,便上前查看,只见她眉间微蹙,额上渗了汗出来,依旧睡得昏昏沉沉。
福寿也不好叫醒她,只是拧了帕子替她擦汗,这番动作将床前的纱幔打落,飘然的划过林天晴的指尖。
福寿原是端了脸盆要出去,一回身,瞧见林天晴的睡容朦朦胧胧地印在薄透的帷幔上,像一幅被水湮湿的画儿。
福寿轻叹一声,嘱咐了站在门前外的小丫鬟要注意林天晴,便掀了帘子去前院了。
福安依旧跪在廊下,小陈氏身旁的卫妈妈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翘着脚,慢条斯理的剥着一个金桔。
福寿想,自己这辈子若是走运,大概也就是熬到卫妈妈这般的地位了吧。
这时节正是吃桔子的时候,不过这桔子的品级也分好劣,皇上赏了贡桔给几位心腹大臣,林府自然是少不了的。
林天晴的小院里刚分得一篓。
林天晴不喜欢吃桔子,便都赏给了下面的人,也不知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捧了桔子出来奉承。
福寿站在门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出去劝。
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下人,主子们要罚,她能拦着吗?外头的小丫头都不知道福安为何缘故受罚,但福寿却是隐隐约约知道的,难为小姐一片痴心,可她们做下人的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顺着主子的意思罢了。
“福寿姐姐,小姐喊人了。”
守门的婢子传了话过来,福寿睇了福安一眼,只见她有些撑不住,背脊一软,便被卫妈妈用藤条抽了一下。
福安闷哼一声,闭了闭眼。
福寿不忍再看,将脸盆递给小丫鬟,自己转身去了房间。
“福安呢?”
林天晴才从梦魇中挣出来,浑身虚软无力。
“正在廊下受罚。”
福寿并不遮掩,脱口而出。
福寿与林天晴之间比不得福安亲厚,但她与福安自幼相识,情分格外与众不同些,并不会因为谁在主子面前更加得脸而生了嫌隙。
福安得林天晴重用,她并不十分高兴,因为实在心疼福安终日忙忙碌碌,连丫鬟们可以一月出府一次的恩泽,都经常因为林天晴离不得她而形同虚设。
“为何受罚?咳咳,咳。”
林天晴就着福寿的手喝了一口方才一直温在炉上的汤药,听到此意外之语,一时惊讶,呛了一口。
“奴婢不知,只是夫人吩咐,说是要跪满三个时辰。”
福寿用帕子按了按林天晴的嘴角,依旧一板一眼的喂药。
林天晴有些心虚的垂了眼,抿了一勺药,便推了推药盏,示意自己不要喝了。
“夫人可是回去了?让她起来吧。
不必罚了。”
“卫妈妈在看着呢。
说是一定要要跪满三个时辰,而且腰板要直,还不能随意乱动。”
福寿将药盏搁到一旁,取了桌上的蜜饯来,喂林天晴吃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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