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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好背对着雷督理站着,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
身后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雷督理还在那里脱衣服。
她不知道他脱到哪个地步了——横竖这回,她是再没有立场拦他撵他了。
无论他要对她怎么样,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了。
这时,雷督理忽然唤了她一声:“春好。”
她低着头,转过身来。
雷督理已经脱了外面的长袍马褂,露出里面贴身的绸缎裤褂。
赤脚跳上床去,他向她招手:“过来,该睡了。”
叶春好“嗯”
了一声,关了电灯,只留一对红烛缓慢的烧。
在床尾暗影里脱了旗袍换了睡袍,她走到床边坐下来,回头含糊的轻声问:“你睡哪一边呢?里边还是外边?”
被窝里的雷督理向内一滚,给她让出了位置。
他这举动有些孩子气,让她想起了他不请自来、结果被自己当贼打了嘴巴的那一夜。
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她的惊慌消散了些许。
掀开棉被抬腿上床,她直挺挺的靠边躺了。
躺了片刻,被窝里一只手暗暗渡来,拉住她的手拽了拽:“到我这儿来,当心夜里翻身掉到地上去。”
叶春好顺着那只手的心意,挪一点,又挪一点,再挪一点,最后被那只手扳着肩头一翻身,她侧身面对了雷督理。
红烛的光明实在是有限,她抬头看着雷督理,看他的眉眼、鼻子、嘴唇,看此刻的他一如她印象中的他,一点改变都没有。
可见这场婚姻确实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她看着雷督理,雷督理也看着她,看了片刻,他含笑说道:“你的眼睛真是年轻。”
随即他笑了:“不对,你本来就年轻。
年轻好,免得再过几十年,我们一起变成老朽。”
叶春好低下了头,不许他再看:“谁要听你这话……”
她喃喃的说,又是羞,又是笑,声音渐渐低不可闻:“老气横秋的……”
雷督理探头去看她的眼睛:“我老吗?”
“你啊……”
她羞不可抑,他越看,她越躲,索性翻身趴下,把脸藏进了臂弯里:“越说你,你越来劲。”
雷督理扳她的肩头:“说啊,你觉着我老吗?”
叶春好抽出一只手,推了他一下:“你离老还远着呢!”
“我要是再年轻十岁,和你就更合适了。”
叶春好把手收了回去,闷闷的笑语:“我不要,我就要现在的你。”
雷督理用胳膊肘支起身体,一只手在棉被下,饶有兴味的抚摸了她的后背:“为什么?”
叶春好侧过脸,看着他:“你现在就够任性的了,要是倒退十年,一定更淘气,我可受不了。”
然后她伸手一拽他的胳膊:“你好好的躺下来,被窝外面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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