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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胜男听了这话,一张脸刷白的,就只剩了嘴唇上那一点口红的颜色:“那……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叶春好,也跟着他去了?”
白雪峰这回只一点头。
林胜男再没多问,转身就往汽车里走。
白雪峰对老妈子使了个眼色,又低声道:“我白天得留这儿看家,晚上,最迟明天,就带医生过去。”
老妈子答应一声,双手扶着林胜男上了汽车。
白雪峰站在门口,神情诚恳的目送那汽车驶出了胡同。
等汽车一拐弯,他的诚恳神情消失无踪,一边面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一边转身回去了。
林胜男早上已经哭了一场,此刻回了家里,她关门上床,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而在她痛哭之时,雷督理正坐在列车的车窗旁,凝神看着那急速倒退的风景。
叶春好坐在他的对面,端了一杯冰镇果子露慢慢的喝。
雷督理完全没有想起林胜男来——她有吃有喝的在家里养胎,他没事想她干什么?有什么可想的?
倒是叶春好先开了口:“发什么呆呢?”
他如梦初醒,转向叶春好,微微一笑:“多少年没去过青岛了,这回我好好的玩几天。”
“瞧你高兴的。”
叶春好把喝剩下的半杯果子露推到他面前:“真是为了玩而高兴吗?还是想着自己要当父亲了,才高兴的?”
雷督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小心眼儿,不会是要在这火车上和我算旧账吧?”
叶春好抿嘴笑着往车窗外望:“怕了?不说了不说了,喝你的吧!”
雷督理一口一口的喝光了果子露,然后继续看风景。
“父亲”
一词,对他来讲,和督理或者巡阅使的意义差不多,不当是不行的,不当的话,他就觉着人生不圆满,他就要隔三差五的闹脾气;但是当上了,也照样还是那么活着,并没有因此上天入地成了神仙,或者披毛戴角变了妖怪。
为了传宗接代,为了自己的家业有人继承,为了许多许多原因,他必须要有一个孩子,对于孩子本人,他倒是没什么兴趣——有就行了,男孩最好,女孩也无妨,大不了将来招个上门女婿。
对于孩子没兴趣,对于孩子的妈,他也是同样的没兴趣。
林胜男刚来的时候,轻手利脚的,夜里陪着他睡,白天跟着他玩,两人总还算是有点共同的爱好;现在她大着肚子,碰也碰不得、玩也玩不得,两人差着将近二十岁,也不可能坐在一起谈心,就这,林子枫还不识相的总让他过去——他过去干什么?看着她的大肚皮发呆吗?
想到林家兄妹,他皱了皱眉头,又去看叶春好。
叶春好手里拿着个小粉镜,正在左照右照,他觉得她这个搔首弄姿的样子也挺美,便看个不休,叶春好察觉到了,但是只做不知,单是对着镜子一笑。
她暗暗算过月份,知道林胜男腹中的孩子快要出世,但是她对此不置一词,一句不问。
对待雷督理,她抱定宗旨,是爱一天算一天,横竖此刻他是陪在她身边的,她看着他,眼睛欢喜,心也欢喜,欢喜一天是一天,欢喜一刻是一刻。
没办法,对着这位阴晴不定的丈夫,她没有办法去做天长地久的计划。
至于那位几个月以来一直孤独度日的林二小姐,她毫无同情之意,单是冷眼旁观,倒要看看这位母以子贵的姨太太,将来能够贵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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