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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您在您母亲的客厅里干出那些轻率的事情之后,他就应该恨我,应该来找我的麻烦,因为由于被人轻视而引起的憎恨,往往都是很猛烈的……”
德·克鲁瓦斯努瓦先生的死,改变了于连对玛特儿的一切想法。
他花了几天的功夫,向她证明,她应该接受德·吕兹先生的求婚。
“这个人很胆小,但还不太虚伪,”
他向她说道,“他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他有野心,而且比可怜的德·克鲁瓦斯努瓦更沉着,更坚韧,他的家里又没有公爵领地一定不会反对娶于连·索黑尔的寡妇为妻。”
“而且是一个蔑视伟大的激情的寡妇,”
玛特儿冷冷地回答道:“因为六个月的生活,已经足以使她看到,她的情人爱的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而这另外一个女人,又正是他们一切不幸的根源。”
“您这话是不公正的,德·瑞纳夫人的探视,将给在巴黎为我请求特赦的律师提供特殊的理由,他可以竭力向人渲染,杀人犯怎样地受到被害者的照顾。
那样就会产生影响,也许有一天,您会看到我成了情节剧中的主角呢……”
一种疯狂而又无法报复的嫉妒,一种绝望的不幸的延长(因为即使于连获救了,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他的心呢?),一种因为一往情深地爱上这个不忠实的情人而产生的羞辱和痛苦,使德·拉木尔小姐整个儿陷入到一种忧郁的沉默之中,纵有德·福利莱先生的殷勤照顾和富凯的耿直坦率,却也始终无法将她从沉默中解脱出来。
而于连呢,除了被玛特儿占用的时间之外他便几乎完全沉醉在爱情里面,丝毫也不去想明天的事。
当这种热情达到极点而不带丝毫矫饰的时候,便起了一种奇妙的作用,德·瑞纳夫人差不多也同他一样沉醉在无忧无虑的情趣和甜蜜的快乐之中了。
“从前我们在韦尔吉的树林里散步的时候,”
于连对她说道,“我本来可以多么幸福快乐啊,但是我却被强烈的野心将灵魂带到幻想的国度里了。
你那温暖迷人的胳膊就在我的唇边,但我却没有紧紧地抱住它,反而一心想看未来的幻想,心不在焉。
我曾参加了无数次激烈的斗争,企图建立我的伟大的前程……唉,若是你不到这监狱之中来看我,我至死也不会领悟幸福的真谛。”
有两件事搅乱了这平静的生活。
于连的忏悔教士虽然是詹森派的,但却没能逃过耶酥会教派的算计,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他们的工具。
有一天他来对于连说,除非他愿意犯那可怕的自杀之罪,否则他应当采取一切可能的办法去争取特赦。
教会在巴黎的司法部门一向很有影响,因此有个很易行的办法,便是他公开的悔过。
“公开的!”
于连重复他的话道,“哈,这一下子我才看透你了,我的神父,原来您也和那些教士们一样,也在演戏啊!
……”
“您的年龄,”
詹森派教士严肃地说道:“您从上天那里得来的动人的面孔,您那到现在还无法解释的犯罪动机,德·拉木尔小姐为了营救而做出的英勇举动,以及您的被害者对您所表现的惊人的友谊,这一切,使您成了贝藏松的青年妇女们心目中的英雄。
她们为了您把一切都忘记了,甚至连政治也忘记了……”
“您公开悔过,可以感动她们的心,而且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您可以对宗教做出很大的贡献。
我之所以迟疑,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那便是耶酥会的教士们在这种情况下也会采取同样的举动!
因此,即使在这个能逃脱他们贪婪习性掌握的这个特殊案件里,他们也还会来捣乱的!
但愿事情不至如此……您的悔过使人洒下的眼泪,可以抵销伏尔泰十版亵渎宗教的作品所产生的腐蚀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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