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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没有进城,而是离开官道,在一座修建有高大院墙的院落前停下,县丞下马,说这里是知县的一处别院。
李恒直接骑马踏进院门。
谢蝉跟着护卫下马,护卫找来一套女子的衣裙给她,命令道:“换上。”
等她换好衣裙走出房门,护卫倚在栏杆旁,边擦拭血淋淋的佩刀,边道:“我们大人受伤了,你进去服侍大人。
今晚驿站方圆几里的人都被抓起来了,为以防万一,我们大人办完差事之前,不能放人,你是聪明人,你认识的那些人能不能活着出来,全看你听不听话。”
“听明白了吗?”
谢蝉和护卫对视,面色如常。
她想起来了,眼前这个护卫好像姓孙,前世李恒登基的那一夜,他是护送李恒去勤政殿的随从之一,此人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有一条,李恒让他杀人,哪怕那个人是他亲爹,他也会照杀不误。
她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范德方这趟夏州之行再次身陷囹圄,这会儿肯定在骂娘。
护卫带着谢蝉去正院。
县里的郎中被官差揪着衣领带了过来,茶都没喝一口,立刻打开药箱,为李恒冲洗伤口,重新包扎。
“有没有活口?”
“没有,全是死士,只要受伤不敌,他们就咬舌自尽。”
谢蝉低头走进去,院里的说话声顿时停了下来,屋里屋外的人都朝她投来视线,唯有只穿着里衣、血肉模糊的左臂露在外面的李恒坐在榻上听护卫回话,凤目低垂,没有看她。
护卫把一件长袍递给谢蝉。
她接在手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垂下眸子,看着榻前那双有暗红血迹的长靴。
李恒抬眸。
他衣襟敞着,左边臂膊上皮开肉绽,颈间也有刀伤,擦洗过后,血还是在往外渗,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面庞沉静,目光锐利如电。
一瞬间,似有千钧重负压在双肩,谢蝉心弦绷紧,屏住气息,低着头,一动不动,泥胎木偶一样。
李恒未作声。
旁边的护卫抬手,拿走谢蝉手中的长袍。
谢蝉立刻后退,余光看见郎中忙得满头大汗,一个侧身转过去,做出要帮忙的样子。
郎中没带药童,看她一眼,抓起一把纱布塞到她手上,道:“你去看着炉子,把这些用沸水煮两遍。”
谢蝉点头,抱着纱布走到炉子前,背对着屋里的人蹲下扇炉子。
她脸上神色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身上刚换上的里衣被汗水泅湿,紧贴在皮肤上。
李恒看到她了。
近在眉睫,避无可避。
瞥她一眼后,他淡漠地挪开了视线。
谢蝉滚烫的脸颊渐渐凉下来,在心里长长地、缓缓地吐一口气。
李恒只是个陌生人,就像这一世遇见张鸿那样。
她恢复镇静,不露声色地打量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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