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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万这一笔巨款,以前的我,也不放在眼下,可是现在我想我一辈子也可能花不了这么多的钱了。
坐在长途车上,外面风景一逝而过,桃花含苞吐蕊,在冷春里开始怯怯地展着它的芬芳和美丽。
三个小时的车程,还是坐得很累。
下了车,再辗转几次车,已是灰尘扑扑地出现在破落的小院前面。
寂静寂静的,墙外露出些许的春色,再冷,还是挡不住树抽絮拙绿。
我深吸口气:“燕儿,在吗?”
“在。”
淡淡冷冷的声音,一如往常。
木门开了,清秀的小脸看着我,那清澈的眼眸带着多少的恨。
“是千寻来了。”
里面传来虚弱的女声。
我应了声:“是。”
“燕儿。”
女声拉得长长的。
于是面对我的小女孩淡淡地说:“进来吧!”
里屋的女人躺在床上穿着珠子,窄窄的屋里堆满了各种珠子,半成品,成品。
“燕儿,去端水来,你姐姐坐了这么久的车,渴了。”
“她才不是我姐姐,我姐姐会把你撞成这样吗?所有的人都有妈妈牵着去上学,可是你一辈子你也起不来了,你只能一辈子躺着。”
燕儿十岁,还是个孩子,但是孩子,才会把爱恨记得那么的鲜明。
我站在房里,将提来的行李袋放在一边:“媚姨,这里有一百万,你去检查一下,装个假肢。”
也不多说别的,坐了下来俐落地穿着珠子。
“你哪来的钱?”
媚姨一边穿着珠子,一边淡淡地问我。
“我找朋友借的。”
“你回去吧,再晚,这里往北京的车就停了。”
“没关系的。”
“回去吧,你在这里我不舒服。”
我放下了珠子,长长地叹一口气。
燕儿坐在椅子上清点着我带来的钱,拿着百元大钞说:“妈妈,这些会不会是假的。”
媚姨穿着珠子,头也不抬地说:“你姐姐不会给我们假钱,你姐姐有很多朋友,几百万在他们的眼里,也只是个小意思。”
“但是娘,却躺了这么多年,现在她才拿钱来,叫娘去检查。”
燕儿恨恨的眼神,如刀子一般犀利。
我却已经麻木,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风尘扑扑地来,风尘扑扑地走,身心如此的疲累。
收了一百万,燕儿送我到外面去坐车,看到路边小店卖的雪糕,她渴望的眼神瞧了瞧。
我停下来:“想吃吗?”
她摇摇头:“不想。”
在等着公交车,她跟在我的身后,看到车快来了冷淡地说:“陌千寻,我要到北京去,上好的学校。”
“那是你的事,不关我事。”
“如果不是你们把我妈和我害成这样,我们现在就不会受苦。”
我低头看着那张满是怨恨的小脸,淡淡地一笑:“陌燕儿,我没有欠你的,如果没有你娘,我家也不至于这样,别理直气壮地跟我说这说那,如今我肯负责你们母女的生活费等开支,那是我爹离开前,苦苦哀求我的。”
她尖锐地叫:“是你把我妈妈撞成这样的。”
我笑笑:“所有的,都是报应而已,车来了。”
抬脚就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渐行渐远,略略一回头看,燕儿还站在那儿。
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啊,这个世上,谁欠了谁的。
你说是我欠了你们的,那你们欠我的呢?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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