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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才道:“不忙,等晃儿退热再说。”
宗爱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忽地就似读懂了拓跋焘的表情,旋即便咽回了话。
芜歌不曾料想北上一路竟如此顺遂。
徐湛之号称铁面将军,哪怕不是战时,北赴滑台也是一路急行军。
芜歌一行三人都做男儿装扮,混迹在清一色的徐家军里多少还是打眼。
这夜,霜冷风急。
他们急行至入夜,便宿在了一处破庙里。
破庙四处透风,寒风把篝火的火舌燎得老长,张牙舞爪地舔舐着烤架上的野味。
芜歌蜷缩在一角的干草堆上,默默地啃着馍馍。
“主子。”
婉宁递给她水囊。
芜歌接过,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她递回水囊时,眼帘的人却不再是婉宁,而是徐湛之。
徐湛之手里是一包热气腾腾的烤兔肉:“光吃馍,不扛饿。
尝尝这个。”
芜歌瞟一眼纸包里的烤肉,眸光染了迷离之色。
片刻,她抬眸:“你知我为何一路都不吃你们烤的肉?”
徐湛之怔住,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干枯的枯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让芜歌的声音蒙上一层迷蒙的感伤。
“去万鸿谷那一路,同现在何其相似。
我就是一路闻着这些肉香,从兰陵一路到新平的。”
眸底闪过泪光,带着森森寒意,她勾唇,冷笑那刻,蓦地扭头望向火堆,把几欲夺眶的泪水蒸腾在火光里:“徐湛之,你要是亲眼见过万鸿谷,你下辈子都没脸转世为人的。”
徐湛之的脸色随着女子甜糯的声音褪得越来越苍白。
芜歌却不放过他,扭头盯着他的脸,冷笑道:“你知道,我为何放过了徐浈之、徐浩之和你吗?”
徐湛之探究地看着她。
她宠冠六宫是不假,但手无寸铁却大言不惭要报复他们兄弟三人,未免太过狂妄。
可他却不知为何竟信眼前的女子若是有心寻仇,当真有这个能耐。
芜歌稍稍凑近他一些:“我今生是姓不回徐了,可背祖忘宗的人,哪怕头上还顶着这个姓氏,却也只是挂着个耻辱的姓氏牌。
当别人唤你做徐将军时,你不觉得那个徐字卡喉咙吗?”
徐湛之的面色由白转青。
他微微张唇,却是词穷。
他不知从何时起确确实实是厌恶这个姓氏,可到头来哪怕他自立门户,他也还是徐将军。
他不是没想过,满朝的同僚背地里是如何看待他背弃家族,倒戈皇帝的。
但午夜梦回时,他确实涌生过罪恶感和耻辱感。
徐献之虽是自裁,在他心底却是他弑父了。
徐湛之今日才发觉这个幺妹如此擅于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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