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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忆安顺利进入车间,拍下了女工工作时的情景。
三伏天里,车间简直成了大蒸笼。
这些女工,小的仿佛只有十来岁,年龄大的也不过三十多。
从早上一坐下来,就几乎一刻都不离开岗位。
贺忆安搭讪一位女工,这才得知,每天至少做工十二个小时,忙起来也没有休息的时候,收入却微薄得很。
趁着车间主任和人说话的空档,贺忆安又问对薪酬可满意,那女工自然把头摇地像拨浪鼓。
至于问到多少钱才合理,她也不过很知足地说,哪怕一天涨几十个子儿也好啊。
最后,揩着额头油汗又补充,最好每个月还能固定地休息一两天。
而沈初云则是一步不离办公区,她把问题写得满满的。
因为目的和表象是有差距的,所以她首先需要提出许多许多关于艰难创业和打破舶来品垄断的问题,还要表现出好奇和真诚,好让受访的管理人员放松心情。
趁着热络之时,冷不防以闲聊的口吻,谈起一两句关于工人的话题,也就不会让人戒备很深了。
这样一天下来,总算是把工作给做到位了。
回旅馆的路上,贺忆安不无担忧地说道:“我知道你办报的初衷,是望着这个社会上能有人说真话。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不光是这家工厂的老板,应该说是多数企业家都不会喜欢你的这篇报道,并且这些企业家都有相当的政界关系。”
沈初云郑重地一点头,叹着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后凡事都会小心的。”
贺忆安还想说些别的话,可是工人做工那个场景飘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散不去。
以商人谋利角度,自然是和气生财。
可是,见了底层劳工是这样的生存状态,又怎么能狠下心肠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因此,也就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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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旅馆大厅,侧边的会客区有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站了起来,向沈初云招呼道:“这不是密斯沈嘛。”
沈初云听着声音很熟,好似是相识,转头一看,脸上不由粲然起来。
贺忆安看看正在走过来的那位女士,又往她身后望望,桌上只有一个茶杯。
大概不是偶遇,而是有心来找人的。
只听沈初云在旁介绍起来:“我来给你们介绍。
这位是天津女子爱国会的会长,樊久香女士。
这位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们报社的摄影记者,贺忆安先生。”
樊久香向着贺忆安一笑,伸出一只手来摇撼两下,这才回过头对沈初云道:“我能跟你谈谈吗?”
早就猜到她有事的贺忆安,便知趣地告辞了:“我就先回房间了。”
路过前台时,隐隐听见柜台后头有一阵轻微的鼾声。
抬手一看表,刚好三点钟,在这样的季节里,的确容易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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