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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宁秋重复着苏小小建议配货的数量和交付时间。
他毕竟也见识过叔叔行商,心中有数,这些份量和体积的货,骡子驮着走陆路也好,船舱装了走水路也罢,小本经营的商贾就可以雇人做到,所费不巨。
苏小小并没有看他性子温顺好说话,就诓他买太多。
冯啸端着糯米酒和糟白生走出来时,一眼瞧出,姑母和苏小小都是笑靥如花的模样。
苏小小去接冯啸的酒壶:“来,我先敬你们三杯,多谢你们给我一口体面饭吃。”
樊哙挡住她的手:“傻丫头,客气啥,咱们是街坊,本该互相照应,这位穆郎君也是心善之人,不会贪那奉承的礼数。
米酒后劲大,你们都少喝些,稍后还要去衙门立契上税呢。”
又对冯啸道:“阿啸,我即刻要送鸭子去平康院,你带上我的章子,与穆郎君和小小,去衙门。”
……
钱州城南的江边一带,因背靠绵延秀丽的凤凰山,县治被称作“凤山”
。
苏小小术业有专攻,熟门熟路地引着冯、穆二人,先去公所立完契,再转到衙门的廨房上税、取凭证。
穆宁秋旁观与苏小小照面的衙门吏员们,都是公事公办的情形,浑不似市井里那些乌龟王八的猥琐劲儿。
穆宁秋回忆南下的水路中,在运河几处税关的所见,心道:越国与北燕一样,如今都是女帝主证,吏治倒都算得清明。
那边厢,冯啸把作为卖家的税钱交了,正要过来换穆宁秋去,却见一个腰间挂着手刀的官差踏进屋来。
“老黄,你这儿是不是有仁丹,给我一包。
伏天说来就来啊,老子都快中暑了。
日他娘,老子也是倒了血霉,摊上这么个鬼差事。”
税吏拉开抽屉,递给他一个小瓷瓶,好奇道:“那娇滴滴的金枝玉叶,真就这么硬气?”
官差吞了一小把仁丹,揉着太阳穴,嗤道:“啥金枝玉叶,凤凰落地不如鸡。
再是王侯将相,天子动怒,照样不给活路。
江夏王又怎样,当年有从龙之功的堂兄又怎样,还不是一夜之间,命没了不算,女儿都要进教坊司,去做官妓。”
“你说什么?”
冯啸听到“江夏王”
三个字,倏地上前几步,盯着官差问道。
官差斜睨着她:“你哪座庙来的祖宗?跟爷就是这么说话的?”
税吏忙打圆场:“老贾,这是‘哙活鸭’樊婆的侄女。”
贾姓官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樊婆子的侄女,那她爹爹,不就是那个禁军小头目、县主府的赘婿?
贾官差瞬间变脸,讪讪道:“哦,自己人呐。
樊娘子,啊不对,你姓冯吧?冯娘子怎地这般着急上火,贵府与江夏王府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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