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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咯吱一声推开,值夜的小宫女揉着惺忪睡眼。
“邱嬷嬷,怎的了,要不要叫奶婆子过来伺候?”
“哎呦我的小祖宗!”
这恶毒的婆娘瞬间变脸,一张老脸慈祥的仿佛能融化喜马拉雅山顶的积雪,她熟练的帮我擦去身上的肮脏,转头对那小宫女说道,“就知道傻吃酣睡,还不去拿块湿巾子过来?小殿下怕是吃坏了肚子,我这刚刚帮他换了次,又屙了!”
小宫女刚刚转身,邱婆子的脸又立刻狰狞起来,她摸着我的脖子,我估计她在想能掐死我该有多好。
我又错了!
她一只手按住我,一只手捂住我的口鼻,用只有我同她才能听到的声音,阴仄仄说道,“小腌臜货,你再哭呀,你再哭就闷死你!”
我小脸憋的通红,耳膜鼓涨,眼睑在不停分泌体液,我感觉要死了!
我并不惧怕死亡,只是缺氧的滋味太难受了。
我打赌她不敢弄死我,她只是在发泄在恐吓,企图使我畏惧她,然后乖乖听她的话,就如同驯养牛马,如果不听话就打一顿,一顿不够就打十顿。
那些初入宫的小内侍小宫女都是这般过来的,当哭诉无门时,慢慢也就听话了,甚至养成一种病态的忠诚同依赖。
我曾听嬷嬷聚在一起很是理所当然的谈论如何整治他们的干女儿,如同一群屠夫围着肥猪转圈,在讨论如何下刀子剔骨头。
一辈辈一代代,长大后我就成了你,重复着同样的故事。
可笑我当时还在感慨她们的不幸,转眼就沦为她们手中的羔羊。
皇帝的儿子也敢动,很有种啊!
小宫女的脚步声将我从死亡阴影中拉了回来,狼外婆又切换为慈祥老奶奶,两个人将我翻来覆去的清洗干净,塞进被窝。
三个多月的我已经能够看清眼前的物体了,小宫女大概十来岁年纪,大眼细眉,脸上带着淡淡的婴儿肥,她白嫩的小手轻轻拍打着我,声音甜甜的。
“殿下要乖乖的哦。”
邱嬷嬷这个人脑子真的很不灵光,到现在方才为她的愚蠢行为后怕起来,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我看。
你怕什么呀,我只是个出生百多天的婴儿。
我咯咯天真的笑着,拿小手去抚摸她僵硬的老脸,慢慢划过她的脖颈。
其实她并不老,大概有四十岁吧,长久的宫廷生活使她的皮肤仍旧保养的柔软细腻。
她也不丑,紫禁城里没有面貌丑陋的女人,她年轻时的模样也应该不逊色于皇帝的嫔妃,只是她运气不好,没有被皇帝睡过,大好的青春蹉跎在围墙内,满腔的怨怼戾气无处发泄,只能在无人处显露狰狞。
我可以理解她,但这并不能成为原谅她对我下手的理由。
我的咿咿呀呀其实是在告诉她,你千万要弄死我呀,不然我会弄死你的!
可惜她听不懂!
她轻柔的捏着我的手指头,仿佛稍稍用力便会融化,也对着我笑,那笑容真的很像我前世的姨母。
我想她大概以为我将刚刚的那一幕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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