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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暮洲是在永无乡的卧室醒来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窗外的海浪声清晰可闻,阳光被水光折射得更加剔透,浅浅地在他身上覆了一层。
外面天气很好,永无乡独有的水汽清香充盈着整间卧室,许暮洲目光虚无地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一瞬间有种身在云端浪尖的感觉。
那些血腥和愤怒像是一场无比清晰的梦境,被静谧温柔的阳光隔绝在外。
可惜许暮洲清晰的知道,那些看似荒诞的一切都是真切发生的。
他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情绪所笼罩,整个人沉重地陷在柔软的床铺中,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而另一头的严岑早已经习惯了在无数的时间线穿插来去,他从短暂的晕眩中回过神来,再睁开眼时,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
他翻身下地,将身上的破烂外套脱下来往墙角一扔。
客厅中静悄悄的,许暮洲的卧室门紧闭,不知道是醒了还是依旧在睡。
严岑赤着脚走出门,从酒柜里翻出了一包没拆封的烟。
他一边拆着包装一边往阳台走,路过书架的时候,还顺手从角落里摸出了一只旧打火机。
严岑的烟瘾不算小,虽然在任务过程中实在没有也没什么所谓,但回了永无乡之后,大多数时候不会委屈自己。
火舌舔舐着攀上烟卷,将烟丝燎得卷曲起来,严岑微微眯着眼睛,攀在栏杆上看着外头的日光。
这根烟抽到一半时,严岑身后忽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他闻声回头,发现许暮洲正站在卧室门前,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你……”
许暮洲的声音带着惺忪的哑,听起来轻飘飘的。
“怎么了?”
严岑将夹烟的手搭在栏杆外,弹了弹烟灰:“闻不惯烟味儿?”
“不是。”
许暮洲说:“我有话要问你。”
严岑并不觉得意外,第一次的清理任务结束,如果许暮洲安安静静的,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才要着急。
老员工已经提前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又低头抽了口烟。
“嗯。”
严岑点了点头:“问吧。”
“这次任务不是意外吧。”
许暮洲上前一步:“双系统并行这件事,其实是永无乡故意安排的,对不对。”
严岑似乎是怕烟味飘进客厅,他半个身子依靠在栏杆上,探到阳台之外。
从许暮洲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一小半侧脸,和阳光在他周身镀上的那层近似浅白的金。
许暮洲听见严岑沉默了片刻,有细碎的烟灰从他指缝中落下,过了半晌,严岑才开口回答道:“对。”
他的语气很平静,坦荡得让许暮洲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严岑垂着眼吸了口烟,呼出的轻柔白雾模糊了他的脸,许暮洲听见他顿了顿,才又开口道:“抱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暮洲问:“从最开始就知道了吗?”
“不是。”
严岑抽完了那根烟,将其随手碾灭在栏杆外的小烟灰缸里,又看向远处滔天的白浪:“……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大概不会比你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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