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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魏兄后面站立一名彪形汉子,应该是侍卫,当即喝道:“无礼!
魏大人虽然微服出行,但岂是你一介书生所能称兄道弟的?”
周何之面色大变,然而想及对方身份,不敢发作,只得站起身子,弯腰拱手,俯身下去:“学生见过魏大人。”
那人哈哈一笑:“这一声魏大人听得痛快,老周,十年前你没想到会有这一遭吧。”
笑着,大踏步穿过厅堂,往后面厢房去了。
他乃贵客,自有乖巧的跑堂奔前忙后地热情招呼。
周何之神态惨然,倒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陈三郎沉吟问道:“老周,你认识他?”
周何之面露苦笑,说道:“魏了名,我第一次参加乡试的时候,和他同期。
其出身扬州魏家,乃是州郡书香门第,甚有来头。
那时候,只怪我年轻气盛,在一次士子聚会中出言恶了他,结下恩怨。”
陈三郎听着,又问:“然后呢?”
周何之叹息一声:“然后在那届乡试,我名落孙山,而他青云直上,中举,得进士,入翰林院,屡得提拔,如今应该已是侍读学士了。”
侍读学士是在翰林院从事文史修纂的闲职,但品阶达到从四品,相当高。
这样的闲职一旦得到外放机会,很可能获得实职大官,比如知府。
古临川问:“那他怎么回扬州里来了?”
周何之回答:“见其这番春风得意的模样,大概是要回扬州担任实职了。”
古临川听见,莫名羡慕。
周何之笑容凄凉:“魏家祖辈都有人当官,魏了名的爷爷曾官至礼部侍郎,他父亲是国子监祭酒,有这样的爷爷和父亲庇荫,咱们羡慕不来的。”
说罢,又是一大杯酒,可惜饮酒消愁愁更愁。
朝廷设立科举,文章取士,让出身寒门的士子们拥有了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大好机会。
然而科举之路,荆棘满布,不知多少满腹才华的读书人都被隔挡在外,抑郁一生。
就算披荆斩棘,金榜题名,但仕途之路,却更加坎坷,风波险恶。
到了这一步,若无依仗靠山,也是一辈子屈身底层的命。
古临川喝着酒,眼光不由瞥向陈三郎,心道:在学院时,道远颇得学政大人青睐,自有大好前程……
他哪里知道,杜隐言突然中风,不说继续做官,后半生的生活都很成问题了。
周何之接连喝了两杯酒,有些醉意涌上心头,面皮红了起来,对陈三郎道:“道远,你的才学毋庸置疑。
然而吾辈读书人,人情世故才是最重要的饭食。
头角峥嵘易碰头,当碰得头破血流,这人,就会死的。”
说到“死”
字,有着入骨的凛然之意,显然包括了他极其深刻的经历感悟道理在里面。
其少年算得志,但接连考了数届乡试皆铩羽而归,所有的心头意气都被扑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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