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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赏她的美丽,却害怕她的才智。
——梅里美?
如果于连夸大了玛特儿的美丽,或是怀恨她的家庭的高傲的时间,用来研究客厅里发生的事,他就会明白她为什么能够主宰周围的一切。
一旦有人触怒了德·拉木尔小姐,她懂得如何用一句俏皮话去惩罚他。
她的俏皮话,那么有分寸,选得那么好,表面上那么得体,而且说得那么恰到好处,叫人事后越想越觉得痛苦。
渐渐地她变成了一个去伤他人自尊心的可怕的人。
她对她家里人真心渴望的许多东西丝毫也不在意,因此在他们眼里她总是冷静自持的。
贵族的客厅,在离开之后,是很可拿来骄人的,但也仅此而已。
空洞无物的议论,加上虚伪,便产生了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陈腐气味。
礼貌本身在起初几天还像回事儿,最初的迷醉过后,跟着便是惊讶,于连对此是有亲身体验的。
“礼貌,”
他心想道,“不过是愤怒休止时的表现,而愤怒是由举止不雅引起的。
玛特儿时常感到厌烦,也许是因为无处不感到厌烦。
于是拿讽刺话来刺别人,便成了她的一种消谴和真正的快乐。”
也许是为了得到比她的长辈、院士和五六个向她献殷勤的下属更有趣的牺牲品,她才对克鲁瓦斯努瓦侯爵、凯吕斯伯爵以及其他两三个出身高贵的年轻人稍假辞色。
这些人不过是她讽刺的新对象罢了。
因为我们爱玛特儿,所以我们痛苦地承认她曾接到这些人当中好几位的情书,并且偶尔也回复过。
不过我们得赶紧补充一句,这是个不受时代风气影响的特殊人物,我们一般不能用不慎二字去责备圣心修道院的贵族女学生们。
有一天,克鲁瓦斯努瓦侯爵将玛特儿前一天写给他的、足以败坏她的名誉的信交还给她,本以为这种慎重的行为可以使他的好事大大推进一步,却不知玛特儿在她的通信中喜欢的恰是这种不谨慎,她的乐趣就在于拿自己的命运赌博。
那天以后,她一连六个星期不和他交谈。
她把这些年轻人寄来的情书当作消谴,在她眼里,这些情书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总之不外乎最深沉、最忧郁的热情之类。
“他们都是一样的完美无缺的人,准备出发去朝拜巴勒斯坦圣地,”
她向她的表妹说道,“您想得出比这更乏味的东西吗?这就是我这辈子要收到的信了。
这种信每隔二十年才会随着时髦职业的转换而改变一次。
在拿破仑帝国时代,情书一定不是这样的黯淡无色,那时候上流社会的青年,曾经看过或做过一些伟大的事业。
我的伯父N公爵就曾参加过瓦格拉姆战役。”
“挥舞战刀需要怎样的才智呢?他们要是遇到战争,便该时常夸耀了。”
玛特儿的表妹德·圣埃雷迪特小姐说道。
“好呀,我喜欢听这些故事。
经历一次真正的战争,像拿破仑的战争,一次战斗要伤亡上万士兵,那才能表现出勇敢来。
一个人要经历过危险,才能使灵魂升华。
把它从我的崇拜者陷身其中的苦闷里拯救出来。
这种苦闷是能传染的。
他们当中有哪个想到要去做点不平凡的事呢?他们只希望和我结婚,这真是个好打算。
我富有,我的父亲又会提拔他的女婿。
唉,但愿我的父亲能够寻得一个有趣味点儿的人!”
玛特儿对生活的看法如此的锐利、鲜明而又生动,使得她的谈吐变得有些不近人情,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
她的一言一语,在她的礼貌周全的朋友眼里,往往成了一个污点。
如果她不是那么时髦的话,那些朋友几乎就要承认,她讲话过于偏激,而缺乏一个女子应有的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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