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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儿护得了脑袋,护不住屁股,疼得他高喊,“我是秀才之身,你们打我是要下狱坐牢的。”
大汉们狞笑,“就你这穷酸样儿,还秀才老爷呢,那我们就是县太爷了。”
说着,他们脚下更重,张贵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左腿巨痛,立时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待得他再醒来,人已经是躺在路旁的臭水沟里。
摸着痛到毫无知觉的左腿,张贵猜得必是被那些大汉打断了。
他也犯了倔脾气,咬牙半爬着找到了府衙门前,一心指望里面的官老爷替他做主。
可惜,那些衙役见他连个打点的银钱都没有,又是浑身恶臭,怎么肯放他进去。
不过三五脚,又送他趴回了路边儿。
张贵这会儿是又疼又饿,满心里都是绝望。
不远处有个包子摊儿,热气腾腾的白胖大包子摆得整整齐齐。
一对父子摸出四文钱买了两个,分着吃得香甜。
张贵狠狠盯着那孩子手里的包子,恨不得眼睛里能伸出个小手把那包子抢来才好。
那孩子许是有些察觉,四处望望就看见了满脸垂涎之色的张贵。
他眼珠儿转了转就打算大大咬上一口,狠狠馋馋张贵。
可惜,小孩子下口没有准头,居然一下咬到了手指。
孩子吃痛大哭,包子吧嗒就掉到了地上。
孩子爹心疼两文钱就这么没了,伸手又给了孩子两巴掌。
孩子哭着指了张贵推脱,“爹,是那个人吓我,我才掉了包子…”
孩子爹扭头一瞧原来是路旁的乞丐,上前抬脚就是一顿狠踹,骂道,“我让你吓唬我儿子,一个臭乞丐你还翻天了。”
张贵蜷缩着身体,任凭那人在身上踢打。
他仿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里只有那落在地上又被野狗叼走的肉包子。
好像他自打记事起,第一次吃肉包子还是蒲草嫂子亲手包的,白菜咸肉馅儿。
蒲草分给了药铺的小伙计,做木匠活儿的李三叔父子,再就是他和桃花山子,可她自己却是一个也没舍得吃。
那包子真是香啊,大块大块的咸肉,他当时就想若是日日能吃上肉包子,他就再没有旁的奢望了。
可是,后来嫂子种菜发财了,家里日子越过越好了,他为什么也越来越骄傲虚荣了?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就为了人家夸赞他几句,到底哪里舒坦了?
这会儿想来,那都是嫂子的血汗钱,日日满身泥水辛苦赚回来的。
他以前总是瞧不起嫂子,总以为自己满腹诗书,若是想要赚银钱必定极容易。
可是今日落得如此地步才知,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这般桩桩件件回想起来,他越来越是悔恨。
为何就鬼迷了心窍薄带了那么宽容善良的嫂子,为何就把她当了奴仆一般鄙夷,为何就看不得她受人称赞,为何就恨她比自己能干…
千般悔恨、万般懊恼,这一刻齐齐涌上了张贵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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