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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龙抖抖索索地往火盆里添黄纸,火头稍小些,便赶紧跪下身子拼命去吹;赵虎在边上撒纸宝,哗啦一下,大片的白色纸钱扬上半空,又飘飘洒洒下来,像是下雪。
公孙策继续用袍袖拭泪,读书人难免敏感,触景生情,想到人人都有这么一天,自己百年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那眼泪,忽然间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小青花已经中场休息了,据它说是嗓子哭哑了,要补充一下体力。
王朝拎了茶壶,润喉的绿茶刚倒进碗里,便哧拉一声消失无踪——它吸收得倒是挺快。
漩涡在高处缓缓旋转,那头影绰的景象却从未清晰过,忽而模糊,忽而更加模糊。
再然后,某一个瞬间,展昭注意到,漩涡如水一样的平面,忽然微震了三下。
这是之前,端木翠跟他约定的暗号。
展昭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站在边上的白玉堂:“白兄,站到那底下去,适当的时候,抬一下头,方便那边……看清楚。”
端木翠躺在棺材里,随着外头悲声大作,元神渐渐出窍。
看到一屋子人,装得似模似样,小青花要寻死,公孙先生数度哽咽,王朝拼命学着悲怆——虽然知道是作假,但好笑之余,心头还是生出淡淡暖意。
终究是人间热闹,收获这许多温情,哪天应该把大哥杨戬也拐下界才好——守着个二郎真君府和一只整天乱蹦跶的哮天犬,不觉得无聊吗?
因着是“假死”
,自然没有黑白无常带她上路。
她自己出去找,没走两条街,便赶上一队鬼差人马,于是不声不响,默默缀在后头。
领队的是白无常,手里敲个铜锣,不住吆喝:“跟上跟上,别走散了。”
押队的是黑无常,忙着给队伍中的一个老太太做心理建设:“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人固有一死,差别只是早死晚死。
今生的缘分尽了,就不要再牵念了……”
那老太太听不进去,一路号啕:“我还没抱上孙子呢……隔壁二牛欠我家二两银子,现在都还没还……”
黑无常指端木翠,继续苦口婆心:“你看看这姑娘,如花似玉年华,怕是还没出阁呢,命数到了,还不是也跟着来了?这一比较,你可比她多活了好几十年呢……”
老太太似是得到安慰,号啕终于转成清风细雨般的呜咽。
端木翠暗叫惭愧:自己可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几十年”
了。
酆都过路,领路条,挤挤挨挨上了黄泉路。
前头人头攒动,队伍长得望不到边,过了会儿有个牛头急吼吼过来传话,说是奈何桥塌了,在整修。
“得等上不少日子了,不过我们安排了船,船票有限……”
有那赶着投胎的、熟悉规则的,赶紧解钱囊。
端木翠在边上不声不响,还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如愿以偿地,她裹挟在另一群人里,被带上了去往冥市的路。
押送的马面嘟嘟囔囔,无非是抱怨他们一群穷鬼,既没钱通关节,就老老实实在冥市待着吧,至于待多久,几年、十几年、上百年,看各自造化和“悟性”
。
到了冥市大门口,宣读规则,要诸人“静心等待”
,也应“积极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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