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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孤苇余似乎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声音反低了下去:“在瀛洲时,你大多穿罗碧色衫裙,再就是鹅黄,有几次,我还见过你披挂……现下这一身,却不适合……去换了吧。”
这一身,是展昭选的。
端木翠原本打定主意不置一词,先听听他话中端倪,谁料愈听愈是云里雾里,待听到他说这身衣裳不合适,心下更是着恼,冷冷道:“衣裳穿在我身上,合不合适我比你清楚。”
温孤苇余陡然退开两步,面上现出极其怪异的神情来。
端木翠却失了跟他言来语去的兴致:“温孤苇余,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你若不肯束手就擒,便亮出家伙,手底下见真章吧。”
温孤苇余仍是不答,眼眸处却渐渐带出强自抑下的惊喜:“你是端木翠?”
“你以为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温孤苇余竟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是沉渊的幻影。”
“沉渊?”
“人间迷梦,冥道沉渊。
难道上仙在甬道时,未曾被沉渊的触手试探?况且……”
温孤苇余话中有话,“沉渊对上仙似是青眼有加,否则,也不会在上仙的衣衫上留下烙印。”
“烙印?”
端木翠一怔,下意识低头:衣上先前被沉渊触手触及之处,泥渍未曾消弭,反而更加分明,且凝成手印形状,伸手去拂,又黏了一手泥泞。
端木翠冷哼一声:“迷梦也好,沉渊也罢,不见得能把我怎么样。”
温孤苇余淡淡一笑:“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都会被沉渊的触手试探,我也不例外,否则我也不会在冥道中频频见到你的幻影。
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以为我是包藏祸心,但我的确是在好心提醒你:沉渊在你身上打下烙印,必有缘由。
今日你或者可以平安出冥道,但你未必出得了沉渊。”
端木翠只是冷笑,并不曾将他的话认真听进去:“你怎么会在冥道中见到我的幻影?印象中,我跟你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温孤苇余容色极是平静:“或者是因为,瀛洲值得我记住的人,实在不多。”
端木翠微微皱眉,她纵是再迟钝,此际也察觉出温孤苇余对她似是别有情愫:在瀛洲时,她虽然时有进出瀚海书阁,但与温孤苇余的碰面实在不多,就连那寥寥的几次,温孤苇余也是畏首畏尾局促不安,几乎不敢抬首看她——否则她也不至于连他的样貌都记不真切。
那么他话里话外,余音袅袅,处处留有未尽之意,又作何解?
端木翠沉吟不语,眼角余光蓦地瞥到袖上曙光,心下一紧,因想着:此番进冥道时辰吃紧,千万不能被他三绕两绕耽误了正事。
心念至此,索性将之前疑惑尽数抛开,四下环顾一回,冷冷道:“瘟神和疣熊氏呢?”
“死了。”
“死了?”
“难道不该死吗?”
温孤苇余提醒端木翠,“瘟神位列仙班,却为着一己之私涂炭生灵,论罪当诛。
至于疣熊氏,本就是下贱精怪,死不足惜。”
端木翠怒极:“温孤苇余,亏你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说论罪当诛,瘟神也许只死一次就够,你死上十次百次,都不足赎罪!”
“我跟他们不一样,做大事,必然要有牺牲,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上仙原为战将,应该比我更明白此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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