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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之用冷水洗了洗脸,走回办公室,山木龙三已经来了:“刘桑,给你添麻烦了。
我这一忙,忘了接内子的事,好在碰到了你。
这是内人,山木惠子。
等过两天安顿下来,请赏光到寒舍尝尝内人的日式料理。
刘桑,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噢,山木君您太客气了。”
刘泽之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喝了几口热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吃坏了什么东西,胃很不舒服,刚才去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
山木关心的笑道:“盛夏之际,肠胃最容易闹病。
记着不要贪凉,少吃凉的、生的食品,瓜果也要用温开水清洗。”
刘泽之从来没有痛恨一个人,如同痛恨厌恶此时真诚关心着自己身体,温和儒雅的山木龙三。
刘泽之笑笑:“谢谢山木君。
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了,每次吐了就好了。”
“那就不再打扰了,刘桑,再次感谢对内人的关照。
惠子,我们走吧。”
当天晚上二十一点,骤雨初歇,阳历五月底仲夏的大上海迎来了难得的片刻凉爽。
码头工人、人力车夫等出苦力的粗工租住的棚户区一家杂货铺内,倪新和山木龙三对着一张地图做着最后的检查。
许久,倪新放下手中的铅笔开口道:“一切妥当,除非周成斌不来,否则他插翅难飞。”
山木又仔细想了想所有的环节,点头道:“倪桑说得对,应该没有什么漏洞了。
从这里看过去,李立住的地方一目了解。
周围的三重包围圈也都布好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听李立说周成斌大约三到五天和他联系一次,猎物随时有可能出现,我们两个就在这里静等周成斌掉入陷阱吧。
倪桑,这个地方环境这么差,住的人档次又不高,没想到酒馆饭铺倒是不少。
哎,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山木君有所不知,这些苦力的收入并不算低,而且大多没有家眷,干完了活,除了喝点吃点,还能有什么消遣?这个味道好像是沿街叫卖的,刚出锅的上海特有的生煎馒头的味道。
怎么?山木君饿了?我派人去买点。”
山木龙三想起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妻子,被自己草草安顿在宿舍里,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吃没吃晚饭,心下歉然。
叫来一名部下,他的北海道同乡,妻子惠子的晚辈远房表亲,酒井雄,说道:“酒井,你是不是该换班了?去给我们买点生煎包子,再多买一点带给你表姑惠子,告诉她我这两天都有可能回不去,有事让她先找你。”
倪新拦住了酒井雄:“酒井君,请等一下。
山木君,尊夫人初到,你还是回去安顿一下,这里有我那。
买东西的事让我手下的中国人去吧,棚户区里,突然出现一个日本人,岂不显得很突兀?”
山木龙三略一犹豫,笑道:“谢谢倪桑的关心,你的谨慎值得钦佩。
酒井,你等一下,等倪秘书派人买好生煎包,你带回去。
倪桑,我还是在这里盯着吧,回去了也放心不下,万一出了差错,你我难逃干系。”
山木龙三的宿舍恰好和刘泽之同在三层,楼梯口右手第一间就是,中间隔着四个其他人住的单间,最里侧住着刘泽之,规制一样,都是里外两间,另附设一个不大的简易厨房和洗手间。
是处级以上的员工和几个日军军官才有资格入住的,严格说来,只是一个科长的刘泽之并不具备资格,但是他借着宿舍归行政科管辖的机会,给自己安排了一套。
好在这样的事情他一向没少做,李士群视而未见,大家也只好见惯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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