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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怒不可遏的满堂兄弟拎着柴刀杀进下沟子村,准备劈了麻老五这鳖孙。
谁知麻老五根本就没回家,听邻居说,他半个月前就把老娘送到亲戚家去了,至于他亲戚家在哪里,下沟子村无人知晓。
天亮时分,可怜的“黑妮”
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它的颅骨几乎被铁锤打碎,能活到天亮已经是奇迹了。
佟满堂一家人都哭成了泪人,在这可怕的大灾年里,“黑妮”
的离去使满堂一家人的希望全部破灭。
1942年夏到1943年春,河南大旱,全省夏秋两季庄稼大部分绝收。
谁知祸不单行,大旱过后又遇蝗灾,数十亿计的蝗虫如龙卷风般席卷大地。
蝗群遮天蔽日,呼啸而来,啃光了地面上的一切植物,全省受灾民众达500万之众,占全省人口的百分之二十。
中原大地饿殍遍野,赤地千里,河南的部分地区人口锐减,已达到十室九空的程度。
经国民**有关部门私下统计,这场大灾难使河南省饿死了300万人之多。
河南受灾后的惨状,自然引起大后方新闻媒体的极大关注,除了《中央日报》之类的官方报刊,重庆几乎所有的民间报刊记者,包括驻渝外国记者,都蜂拥而至,赶赴灾区,一时关于灾区惨状的新闻报道汗牛充栋,国民舆论大哗。
对河南灾区的新闻报道,蒋介石和国民**的大员们一开始并不重视,战争期间,大人物要操心的事太多,中国这么大,某个地区遭灾饿死一些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照理说,像这样巨大的天灾,**理所当然应承担起调集粮食进行赈灾的责任,但国民**也有自己的难处,长达六年的战争消耗,已经使积贫积弱的中国经济濒临崩溃边缘,其综合国力的衰竭也到了临界点。
当时的河南为中日战争的主战场,中日两军的重兵集团隔黄河对峙,在河南境内,三面临敌的中国驻军达几十万人,其交通运输极为困难,唯一可以依靠的战略通道,就是西面的陕西省。
而陕西省自古就是个缺粮的贫瘠省份,在粮食问题上自顾不暇,岂有余粮支援河南的几十万驻军和数千万庞大人口?
算来算去,河南的军粮也只能在河南就地解决。
战争时期,军人不能饿肚子。
至于老百姓,只好委屈一下了。
这一年,中央**给河南省的征粮指标一点没减少,这对赤地千里、嗷嗷待哺的灾区民众来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当时的美国驻华外交官约翰·谢伟思在给美国**的报告中写道:河南灾民最大的负担是不断增加的实物税和征收军粮,全部所征粮税占农民总收获的30%~50%,其中还包括地方**的征税,通过省**征收的全国性的实物土地税,还有形形**、无法估计的军事方面的需求。
一些**军高级军官把部队的余粮高价卖给灾民,大发横财。
来自西安、郑州的奸商,地方**的小官吏、低级军官,一些仍然囤积粮食的地主,拼命以罪恶的低价收买土地。
1943年2月1日,重庆《大公报》刊发记者张高峰的报道《豫灾实录》,披露了灾区哀鸿遍野、饥民相食的惨状。
2日,《大公报》刊发主笔王芸生先生根据这篇实录激情写作的新闻述评《看重庆,念中原》。
一石激起千重浪,大后方民众舆论鼎沸,悲愤莫名。
当晚,国民党新闻检查所派人送来国民**军事委员会的通知,勒令《大公报》停刊三天,以示惩戒。
这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蒋委员长和国民**的大员们有着超稳定的心理素质,任你舆论闹翻了天,人家就是打死也不作为,看你有什么办法。
对于**的不作为,中国的报人们闹腾一阵子也只好无奈地闭了嘴,可洋人们不大了解中国政治,他们对中国**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
美国《时代周刊》的记者白修德就是这样一个“轴人”
[1]
。
这位白修德先生是美国著名汉学家费正清在哈佛大学的第一位弟子。
大学毕业后,他带着费正清的推荐信,于1939年来到重庆,任《时代》周刊驻重庆特派记者。
白修德是继斯诺之后,又一位与中国关系密切、有着重要影响的美国记者。
1943年2月,白修德从重庆飞抵宝鸡,又乘火车走陇海线到西安,经潼关进入河南洛阳,在美国传教士梅根神父的带领下进行采访。
他在后来的回忆录中这样描述他当时看到的情景:“我们所看到的,我现在已不敢信以为真——但是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笔记上记载下来的东西却让我相信。
首先是尸体,第一次见到是在离开洛阳后不足一小时的地方,躺在雪堆里,死去一两天的一具尸体。
她的脸已经萎缩,可以看见头盖骨。
她一定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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