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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什么?”
杨戬憋了一肚子气,“死了一回,原形毕露才是。”
半道上,阿弥已得了消息迎将过来,一见到端木翠,眼泪便扑哧扑哧往下落。
端木翠拉了她的手,伸手去刮她鼻子:“死丫头,哭个没完没了了。
你哭也就罢了,将来我真死了,你也不准死。”
对于阿弥当年的撞棺而亡,她到底存了心结,“将来我真死了,你也不准死”
这话,在心里不知憋了多久,也不知向谁去说,如今撞着她的面,明知她是假的,还是认认真真将这话说出来。
阿弥偏头躲她的手,破涕为笑:“谁说要为你死了。”
人再假,这份情确是真的,端木翠喉头一哽,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阿弥的目光极快地从展昭面上掠过,仍旧回到端木翠身上:“姑娘,我扶你进帐更衣。”
端木翠自苏醒以来,纷纷扰扰,到如今都没能跟展昭说上几句话,就惦记着寻个清静处,两人赶紧思谋正事,忙向阿弥道:“展昭扶我进去就是。
阿弥,你去伙夫那里,吩咐准备几样我爱吃的。”
阿弥不疑有他,匆匆引人下去,端木翠冲展昭使了个眼色,屏退旁人,进了军帐。
一进军帐,甫得清静,两人相对,一时无言,俄顷,一齐笑出来。
帐中摆设,恢复如旧,思及昨夜端木将军中毒身死,恍如隔世,展昭眼眶骤然一热,半晌强作镇定,低声道:“端木,我在沉渊已久,不知冥道情形如何,曙光可曾退却,不管怎样,都经不得耽误了。”
端木翠嗯了一声,低头想了想,道:“这倒不打紧,沉渊不比人世,日子会慢许多。”
展昭点头道:“温孤苇余也说,沉渊的时间远远慢过冥道,只是,我已耽留很久,总觉得担心。”
端木翠轻轻揉着膝盖在榻上坐下:“这你倒不用担心,黄粱一梦,卢生在梦中娶妻生子,举进士,累官舍人,迁节度使,为相十余年,八十而卒,结果梦醒之时,主人家的小米尚未蒸熟,沉渊比之黄粱一梦犹可,你才来了几日,人间恐怕只是眨眼工夫。”
话说得在情在理。
展昭默然,顿了一顿,犹豫再三,话还是出口:“端木,我怎么感觉,你并不想走?”
端木翠一怔,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只是想说,不用那么着急而已。”
展昭原本那一说,只是心存试探之意,想不到她竟直认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再答,顿了一顿,忽觉焦躁,忍不住道:“我已经来了很久了。”
黄粱一梦,所指为何,他并不是不知,但是看别人容易,落到自己身上,想镇定却难。
在沉渊已耽留许久,开封府怎样,包大人怎样,公孙先生独对妖兽,又会怎样,念及至此,归心似箭,恨不得肋生双翼,须臾得归。
话一出口,即悟得自己说得重了,见端木翠低头不语,心中好生不忍,待要说些软话,又不知从何开口,想了想一声轻叹,默默退出了军帐。
帐外天色惨淡,阴云压顶,似又是风沙漫天之兆,展昭静静伫立,心头不知怎的,竟起了空落之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了声响,却是端木翠扶着帐壁过来,展昭待想伸手扶她,她略略避开了去,却拿眼看住展昭,认真道:“展昭,我们就只待一夜,明晨就走,好不好?”
展昭见她如此恳求,心中难过,越发觉得是自己刻薄了她,心中内疚,默然不语。
端木翠见展昭不答,还以为他是不愿,又急急道:“只一夜,你信我,不会误事的。”
展昭待想说什么,那头阿弥已引人端着食鼎过来,一时不好多言,只是轻轻点头。
端木翠面上露出淡淡笑意来,阿弥紧走几步上前,将端木翠扶将进去。
帐外只剩了展昭一人,待想进去又觉不妥,只得先回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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