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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恕我直言,令郎之言,其实不无道理。”
郗浮薇急切之间咬了咬牙,忽然出声道,“我正当待嫁之年,也算生的端正,不欲拖累族兄,本可出阁以谋取生路,却跋涉前来贵府做女师,的确惹人生疑!”
尚氏母子闻言都是一怔,邹一昂就笑,笑容很是轻佻,挑眉道:“母亲,看来这位可是早有准备,铁了心要进咱们府的呢!”
郗浮薇没理会他,只望着尚氏,恳切道:“此举如邹公子这样的男儿,想必是不能理解的,然而夫人与我同为女流,或者可以体谅一二:我父母在世时,只我一女,妆奁上自不会薄待了我去!
若是那会儿出阁,即使嫁入富贵人家,也有依仗,不至于为人小觑!”
“可是自我父母去后,族人占了家产,将我赶打出来,可谓身无分文!”
“之所以不愿意久居族兄处,除了考虑男女避嫌外,亦是担心族兄心善,为我筹集陪嫁,耽搁了他自己的婚事!”
“因此听闻贵府欲为诸小姐聘请西席,斗胆前来,既是看中了女先生的酬劳,也是想沾一沾贵府的声名,托付忠厚!”
说到末了一句,她很顺应这时候风气的低下头,霞飞双颊。
尚氏眯起眼,若有所思。
屋子里其他人都不作声,只邹一昂轻笑了一声,说道:“母亲,这话说的看似坦白,其实不就是承认了,她来咱们家,不是真心教导妹妹们,只是为了以咱们家为跳板,嫁个好的?”
“公子这话说的不对。”
郗浮薇心中暗骂他没事找事,迅速反驳,“我既有沾贵府的光的想法,岂能不仔细为诸小姐授课,以博取声名?否则我一介孤女,即使识些文字、有些颜色,又算什么?须知道邹家仁厚的名声,兖州上下可谓人尽皆知!
邹公子乃是大家嫡子,邹家少主,想必也是心胸开阔,今日头次见我,就疑心我居心叵测了,遑论他人?这世道女儿难为,没了双亲兄弟扶持的女儿家更是举步维艰!”
“无依无靠还偏生有些颜色的,如我这样,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我既然知道这些道理,又怎么可能行差踏错,给别人嚼舌头的机会?!
毕竟我在父母去后,即使有族兄扶持,清清白白的走到今日,也是不易!”
又流露出一抹傲然之色,说道,“我虽是女流,自幼被家父当做男儿养大,圣贤书也是读过一些的!
不敢说多么的光风霁月,却也断不至于堕了父母声名!”
“好了!”
尚氏为人厚道,见郗浮薇连父母名声都抬出来了,一皱眉,止住还想说什么的邹一昂,和颜悦色道,“沈先生小小年纪就经历风霜,实在令人扼腕!
我家这孽障,管教不周,冲撞之处,还请您原宥!”
又押着邹一昂赔了一回礼,复提送客。
郗浮薇这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不卑不亢的告辞。
出门之后,她去了“族兄”
家落脚。
沈窃蓝这会儿住在距离邹府不算很远但很偏僻的一条巷子里,顺着狭窄逼仄的深巷一路走到底,一对颜色残旧了的灯笼有气无力的照出一扇掉了漆的门。
门面虽然落魄,里头地方倒不小。
只是宽敞的庭院里乱七八糟的种了点东西,没什么布置,望去一览无遗,也谈不上什么风景。
当然沈窃蓝回头是要在邹家人面前扮演心善但能力有限的亲戚的,住这么大的院子已经有点不合适了,要是庭院再精巧些,那是真当邹家这地头蛇是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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