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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白氏连声应:“好,好,老身细细地听,但凡知道的,一定替小儿明白地答。”
柳桐倚道了声多谢,再把册子递还张屏。
张屏面无表情望着贺白氏:“县中百姓商户,历年所缴之税,所置之产,笔笔皆有记录。
此时只拿来几册,其余都能在县衙卷宗库中找出。”
垂目刷刷翻动册页。
“十二年前,贺老板初开酒肆来一壶。
前六个月需纳税钱,最少九文,最多十八文。
按律,市肆门摊,经营所获,百则税三。
朝廷恩顾小商,月税钱不足十文者免之。
来一壶免了两个月的税。
之后生意渐好,但前三年,所缴税钱,最多者一月一百八十六文,即所入六千二百文。
六两多银子。
即按最多计算,每年收入七十两左右。”
他再拖过另一本封皮稍浅的档册。
“贺老板当时所租门面,每年租金十二两。
再除去肉菜米面柴油等本钱……”
云毓插话:“这个定无详细记录,不好算,只能估一估了。”
柳桐倚正色:“少估一些,贺老板白手起家,必懂俭省。”
张屏掀起眼皮:“十两?数整,好算。”
柳桐倚颔首:“行。”
云毓感叹:“大理寺,厚道。”
贺白氏在椅上挪动一下,张屏继续肃然道:“户册另有记录,从第二年起,贺老板又在店面附近租了个小院子,供全家居住,年租金五两。”
柳桐倚凝眉:“开饭店,贺老板全家人吃饭可不用算花费了。
其余穿衣出行之类,亦按极少算。
贺老板当时有两子三女,贺老夫人跟着贺老板住,统共八人。”
贺白氏又插话:“人口虽多,老婆子与我儿媳妇都不是吃白饭的。
养蚕织布,针线活计,都做得。
还能补贴家用哩。”
柳桐倚思索:“如此,也随着张兄方才说的凑整,全家一年三两,多否?”
云毓眨一眨眼:“我不会算账,应不多吧……”
左右连声附和——
“不多不多。”
“极其俭省了。”
贺白氏一声不吭。
张屏继续算:“十二加十加五再加三,三十两,每年四十两剩余。
然,户册上记录,第四年春上,贺老板买了一座两进小宅,厢房六间,主屋三间,花费二百六十两,写契书时已结清。
这三四年中,贺老板另置办板车两架,骡子两匹。
购宅之后,又添置马两匹,马车一辆。”
贺白氏双唇一颤,淌下两道热泪:“谁家没个积累应急的家底?我儿做买卖不容易。
老房子给了他哥哥,老身拿自己的体己棺材本,他媳妇把压箱底的嫁妆当了,再亲戚里借些凑些,给他添补置些东西不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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