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楚云沐来拿捏沈氏了。
“”旁边的楚令宇脸色难看至极,冷眼看着太夫人在那里卑躬屈膝地劝着沈氏。
这时,丫鬟拿来了冷敷的布巾,给他敷脸,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刘氏皱眉,没好气地斥道:“小心点!”
丫鬟连连赔罪,吓得战战兢兢。
冰冷的布巾让楚令宇打了个激灵,渐渐地开始冷静了下来。
他来回看着太夫人与沈氏,又看看楚令霄,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终于想通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他明白了!
沈氏哪里是为了楚云逸出头啊,她这是怕爵位被别人拿去,她的儿子就没份了,偏还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她不过是在这里等着太夫人求她而已。
是啊,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口口声声地把和离挂在嘴边呢,沈氏如此,必有所图!
楚令宇觉得自己真相了,嘲讽地说道:“大嫂,真是好生清高啊,方才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口口声声想为逸哥儿出头,哼,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楚令宇扔掉了手里那块用敷脸的布巾,露出留下两个掌印的脸庞,又红又肿,五官被挤得有些变形,形貌狰狞。
他的眸子里燃着火,方才被江沅掌掴的屈辱还憋在眼底,犹未消散。
刘氏与楚令宇心意相通,一下子也想明白了,觉得沈氏还真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大嫂的心眼还真是多,我真是自愧不如。”
太夫人头也大了,斥道:“老二,老二媳妇,你们少说几句!”
同时,太夫人又努力地给楚令霄使着眼色,让他赶紧哄哄沈氏。无论沈氏是真想和离,还是闹一闹小脾气,楚家都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楚令宇不服气,心里酸溜溜的,觉得太夫人太偏心了,总是偏着大哥。
“哼”楚令宇才吐出一个字,就见江沅往他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楚令宇脸色一变,吓得立刻不敢说话,但还是很不服气,嘴角一抽一抽的。
江沅又步履无声地退了回去,恍如一道无声无息的鬼魅。
刘氏松了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瞥着江沅,生怕她又冲过来揍人,真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楚令宇,”沈氏懒得跟他们客气了,直呼其名地对着楚令宇发出质问,“你觉得逸哥儿‘这事’没问题?”
沈氏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她倒要看看楚家人到底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大嫂,我是为了楚家好!”楚令宇理直气壮地昂起了下巴,迎上沈氏冷漠的眼眸,声音高亢,“你也不看看,楚家如今没落成这样,现在不赌一把,楚家可就永远起不来了。”
“康鸿达看中了逸哥儿,逸哥儿姓楚,是楚家把他养大,让他锦衣玉食,让他文武双全,现在也应该由他为了楚家做出一点牺牲回报楚家了。”
“一荣俱荣,楚家好了,他才能好!若是换作我,我也是会这样做的!”
楚令宇说得义正言辞,冠冕堂皇,一副“恨不得为楚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样子。
楚令宇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听得太夫人有所触动,微微点头,暗道:老二说得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楚家。
“阿芷,你不要任性了。逸哥儿一向孝顺他父亲,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他的一点点牺牲就能帮到他父亲,帮到楚家,他也是会答应的。”太夫人继续劝沈氏。
顿了一下后,太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哎,逸哥儿现在都从国子监退学了,以后再想靠武举,怕也追不上他那些同窗了。”
“阿芷,逸哥儿是个男孩子,总要给他自己挣一份前程的,有康鸿达提携他一把,不是正好吗?”
说着,太夫人又看了沈氏一眼,那眼神显得意味深长。沈氏既然不想楚云逸继续待在国子监,很显然,她是想压一压庶长子的,她也没她表现出来得那般光明磊落,这都是人之常情。
现在楚云逸能靠康鸿达挣一份前程,也就不会争这个爵位了,这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沈氏:“”
沈氏心底又泛起了一股恶心感,直涌向喉头。
这一家人的无耻和恶心正在一次又一次打破沈氏的底线,让她觉得她根本就是浪费半年跟自己赌气。
楚千尘随手把茶盅放在了一旁,茶盅撞在茶几上发出咯噔的声响,引得好几人朝她看去。
楚千尘笑眯眯地抚掌,看着楚令宇徐徐地问道:“二叔父大义,若是换作二叔父,也是愿意为楚家牺牲的吧?”
她笑容浅浅,精致的五官明丽如春花,漂亮且无害。
楚令宇对康鸿达的那点癖好再清楚不过,康鸿达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于是他大义凛然地点头道:“当然!”
楚千尘优雅地抚了抚衣袖,莹润如珍珠的指甲在那青莲色的衣料映衬下,粉粉嫩嫩,指尖纤纤。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王爷手上有一个差事,兵部武选清吏司有个郎中丁忧,年前回老家奔丧,现在这个位置正空着。”
楚令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兵部武选清吏司的郎中是正五品,兵部武选清吏司可是好地方,掌考武官的品级、选授、升调、功赏等等,这个差事可比他原来的差事要好上太多了,若非恰逢对方丁忧,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个空缺。
他可以想象,现在恐怕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这个空缺呢!
太夫人也是心念一动,喜形于色地与楚令霄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母子俩都觉得楚千尘肯定是服软了,所以才拿出了这么好的差事讨好娘家。
是啊,楚千尘现在可是宸王妃,宸王妃怎么能有一个和离的父母,她丢不起这人!
俗话说,瓷器不与烂瓦碰。楚千尘现在是瓷器了,不敢轻易冒险了。
而且,女子在夫家想要直起腰,终究要靠娘家,唯有娘家好了,女子面对夫家才能有底气,以后才有帮手。
楚令宇的眼睛也是灼灼生辉,写满了期待,一下子忘了脸上的疼痛。在他看,大哥楚令霄到现在还是待罪之身,家里只有他最合适接手这个职位。
楚令宇清了清嗓子,想与楚千尘搭话,嘴巴微张,却听楚千尘转头去问楚令霄:“如何?”
楚令霄完全没想到楚千尘会问他,怔了怔后,那张憔悴的面庞上露出狂喜之色,想矜持一下,又怕楚千尘反悔,忙道:“尘姐儿,你有心了!”
楚千尘又把目光移向了楚令宇,唇角弯弯,楚令宇不由心跳加快,眼底燃起了希望。
“那就让二叔父委屈一下了。”楚千尘笑眯眯地又道,“江沅,把二叔父送去幽州发配吧?”
“”
“”
“”
送去幽州发配?!
屋子里静了一静,所有人都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绕到了这上头。
唯有沈氏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
“!!!”楚令宇目瞪口呆,脸又变了,火冒三丈地怒道,“凭什么?!”
楚令宇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怒之下,脸颊上的肌肉被牵动,更痛了,痛得差点没跳脚。
连刘氏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顾不上江沅了,怒道:“楚千尘,你胡说八道什么!”没错,凭什么啊!
楚千尘慢条斯理地浅啜了一口热茶,淡淡地说道:“这都是为了楚家啊。”
“父亲现在是戴罪之身,可若是由二叔父顶替父亲去幽州,父亲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恢复白身,也可以领差事了。”
“只要父亲得到这个差事,那我们楚家的窘境就能立刻改善了。”
“只要父亲好了,说不定连爵位也能重新拿回来呢。”
“祖母,您说是不是?”
楚千尘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转向了上首的太夫人。
“”太夫人没说话,微微蹙起了眉头。楚千尘说得是好听,可是太夫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有侄女提议把二叔送去发配的
这个建议似乎可行。楚令霄的心头却热了起来,眼底浮现起期待的光芒。
他以为他虽然能从幽州回来,但是想拿回爵位和差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皇帝不太可能轻易地自打嘴巴。
如果由二弟楚令宇帮他顶罪就不同了,他就可以撇清罪名,还可以拿到这个难得的差事,将来楚千尘再请宸王助他拿回爵位的话,那么
楚令霄的心跳怦怦加快,爵位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他都肯牺牲他的长子了,楚令宇肯定也愿意自我牺牲一下的吧,这也是为了楚家,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是不是?!
楚令霄对着楚千尘频频点头,眼睛更亮了。
楚令宇心头的怒火蹭蹭蹭地冒起,还指望太夫人说点什么,见太夫人不说话,心一下子就寒了:他娘就是这样,这辈子都偏心,永远偏向他大哥,就好像自己不是她生的一样!
楚令宇不能对着太夫人吼,就只能把那股怒火针对楚千尘发泄了出去:“楚千尘,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你哪来这么好的差事,你就是故意挑拨离间,好让我们自损八百是不是!你根本就不安好心!”
楚令宇越说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北城兵马司指挥使那可是油水不少的肥差,而且还清闲,从来都是那些宗室勋贵子弟想着法子想谋的差事,哪里轮得到他们楚家!
于是,太夫人和楚令霄复杂的目光都看向了楚千尘,太夫人手里的流珠串在她指间慢慢地转动着。
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怀疑,几分深思,几分探究。
楚千尘气定神闲地笑了,神情自若,这份轻松在此时的气氛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在看几个挑梁小丑似的。
“不相信?”楚千尘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对江沅吩咐道,“江沅,你跑一趟,问王爷讨一张吏部的任命函来。”
江沅立即领命,快步出去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当门帘摇曳的簌簌声停止后,就听楚千尘略带几分感慨的叹息声响起。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打算年后先把这桩差事落实了,再把父亲从幽州接回来的。”
“没想到父亲快一步回来了。”
楚千尘幽幽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