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可是关乎两国的大事,顾玦素有战王之称,总不至于傻得让他的妻子故意演戏给他们看,也不怕出岔子坏了他的大事。
安达曼把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抛诸脑后,定了定神后,对老者又道:“素克,再与我重新细说。”
素克就原原本本地把方才的见闻又说一遍,一字不差。
但是,他方才离得远,本来就没听清多少,再加之楚千尘的话也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
安达曼不放心地确认道:“你确定她提到了大齐皇帝?”
安达曼压抑着心里的冲动,没往皇帝那边看。
“我确信。”素克点了点头。
“可皇上不是”安达曼以大齐的语言低声重复,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他仔细地琢磨着这几句,越想神情越是微妙。
他又用昊语问:“你们说宸王是真抱恙吗?”
素克与蓝袍青年面面相看,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安达曼其实也没指望他们能回答这个问题,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恼怒地说道:“这大齐皇帝和宸王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安达曼的太阳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这趟来大齐有两个任务,一件是暗中寻找乌诃迦楼的下落,另一件是为了太子与大齐公主联姻之事。
来之前,昊帝与他一起私下推演过他们在大齐可能会遭遇的局面,包括大齐皇帝也许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两国联姻
他们预想了很多,可现在的局面显然与他们预想的不少事都大相径庭。
此时此刻,安达曼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一不小心,往前踏错一步,就有可能坠入深谷
安达曼忍不住朝皇帝望了过去,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他这边的动静一下子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安达曼微微笑着,若无其事地朝皇帝走了过去,眼角的余光瞥过属于宸王府的那个竹棚,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宸王府的侍卫。
安达曼深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走进了皇帝的竹棚中。
不远处,楚千尘就坐在另一个竹棚中,背对着安达曼。
她本来是要回去的,却在中途被静乐长公主给唤住了,让她过去吃茶。
静乐亲自沏的茶,从选茶、烫杯开始,每个步骤都是由她亲力亲为。
她沏茶的动作十分好看,优雅流畅,全神贯注,仿佛时间的流淌也随之变慢了,衬得她整个人温婉娴静。
只是袖子偶尔微微滑动,右腕上那结痂的鞭痕在衣袖之中若隐若现。
她的手腕既白皙,又纤细,仿佛一折就会断似的。
楚千尘只是扫了那条疤痕一眼,目光就移开了,静静地欣赏着对方沏茶的样子。
没一会儿,一杯刚沏好的茶被一双素白的手送了过来。
“试试我泡的茶。”
静乐看着楚千尘,温温柔柔地弯唇笑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婉约与温顺的气质。
她就像是天上洁白如雪的云朵,纯洁,柔软,而又脆弱,似乎风一吹,就会散似的。
楚千尘先闻茶香,然后再抿了口热茶。
香气清高,滋味甘醇。
她笑吟吟地赞道:“好茶!”
她身旁的红马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茶香,凑了过来,长长的尾巴来回摆动着。
“枫露!”琥珀赶紧地拉了拉红马的缰绳,把它给拉了回去。
琥珀觉得自家王妃真是招那些个猫儿、狗儿、马儿什么的喜欢,枫露的性格其实很温顺的,给她骑时也是乖乖巧巧的,可是它每每在王妃身边时,总多了几分对旁人没有的调皮,感觉活力十足的。
原本安静的竹棚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彷如一股生机勃发的活泉注入到死气沉沉的碳水中。
静乐怔怔地看着楚千尘,由衷地叹道:“九皇嫂,你真好!”
她的声音如同她的外表一样温柔而内敛,婉转而克制。
“”楚千尘一头雾水地歪了歪小脸,眼眸清亮。
静乐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神色愈发温润,释放着善意。
她与楚千尘还没见过几次,但是她已经确信她很喜欢这个年轻的九皇嫂。
她的脑海中不由浮现昨夜楚千尘对沈菀的关怀,想起方才她对皇后与袁之彤的坚定。
她明明才十四岁,还未及笄,可年少娇艳的外表下,却拥有一个无比坚韧的灵魂。
敢作敢当,无惧无畏。
不像她。
静乐眼睫轻颤,眸色黯淡。
她敛下了眼帘,也掩住了眸中的万千愁绪,优雅地端起了茶盅,恍如一尊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