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郡王妃都水涨船高了起来。
套近乎,赞美,夸奖,全都不要钱似的抛来。
搁往常,乔连连笑笑也就过去了,但她今天才听了太子和郑红袖的爱情故事,心底对郑家女存了几分戚戚焉,便耐着性子开了口,“孙家夫人可有事情?”
郑红玉张了张嘴,语气有几分迟疑,“我……我想跟皇上说一声,早些年不是我不找他,也不是不担忧他,而是在孙家日子着实有些艰难,实在有心无力,希望他莫要放在心上。”
乔连连刚开始有些怔忪,很快恍然。
郑红玉这是在向虞非城解释,为何皇长孙被“离世”数年,她这个亲姨母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不是因为太子妃的死觉得没了靠山才不寻虞非城的,而是自身也难保,日子过得艰难。
从侧面讲,这也是在告孙家的状,为自己诉苦。
乔连连瞄了一眼孙榭,这个续了胡须的男人正紧张兮兮的站在一旁,偶尔会瞟一眼郑红玉,眼底是遮盖不住的担心。
他也是怕郑红玉告状吧。
毕竟新皇是郑红玉的亲外甥。
在太子妃的那一段故事里,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缺憾,也或多或少的做过错事。
不管是孙榭还是郑红玉,虽然有过错但罪不至死。
更何况,郑红玉也是真心疼爱过虞非城的。
乔连连心中了然,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且放心,皇上的亲人本来就不多了,你是他嫡亲的姨母,自是要多顾着些的。”
郑红玉便拼命点头,眼底又漾出了些泪水,但强行忍住了。
她郑重的对着乔连连道谢,转身回到孙榭身边,柔柔地道,“我们回去吧。”
孙榭见清平郡王妃并没有发怒,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拉起郑红玉的手,缓缓离去。
大约走得有些远了,夫妇两个坐在马车里,孙榭突然道,“你不用担心孙家会欺负你了,这些年是我太偏心眼了,总忽略你的感受,一味宠惯那些侍妾,叫她们踩在你头上。你且放心,等回去我就把没子嗣的遣散,有子嗣的送去偏院养老,绝不在你眼前蹦跶。”
郑红玉满脸诧异,“孙榭你……你是怎么了?”
孙榭没回她,反而自顾自道,“以前我总觉得我爱红袖,失去了她让我痛不欲生,娶谁也无所谓,所以才答应了娶你,又肆无忌惮的抬了那么多侍妾。可今日我才明白,其实我不爱红袖,因为我永远做不到像太子那样,为了她拼劲全力,又为了她放弃一切。”
当年,他连跳下山就救郑红袖都做不到,他怎么可能是爱她呢。
这些年,他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深情里,一直沉浸了那么多年。
直到看到太子的焦尸,他才骤然清醒过来。
余生已经不能够爱谁,但他可以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对郑红玉好,补偿亏欠她的半生。
亲近皇帝的亲姨母,也能为即将没落的孙家做出贡献。
人类总是那么复杂,温柔里添加了情感也添加了算计,永远做不到太子那般纯粹。
但郑红玉害羞地垂下了头,显然十分满意。
人类的悲欢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