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来了一下:“嚎嚎嚎,就他娘知道嚎,巴不得你奶奶死还是怎么着?”
小孩儿一听这个“死”字,倏然就把哭声给噎回去了,噎出了一个嗝,但满眼,都是深深的恐惧:“我奶奶——会死吗?她死了,我怎么办呢?”
程星河没好气:“你问我,我问谁?”
哑巴兰抱住了小孩儿:“你奶奶不会有事儿的……程狗,你不知道欺负小孩儿遭雷劈?”
“骗小孩也没什么好下场。”程星河瞪了哑巴兰一眼:“同罪。”
哑巴兰一下不吱声了。
摸龙奶奶跟之前的造型一样,满脸横肉,白发飘飘,可那个时候,她像是个狮子,满身凶煞之气,叱咤风云,现在——躺在这里,佝偻瘦弱,跟任何一个老太太,没区别。
是因为,真龙穴,也因为,我。
我心里一阵难受,但没让难受把清醒给吞噬了,看向了小孩儿:“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孩满眼恐惧,那双曾经仗着摸龙奶奶,横行无忌的眼睛,也终于有了仓皇:“从,从哪儿说?”
“从一开始说,”我盯着他:“青囊大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是谁让天阶上这里来,找什么东西的?进来之后,又发生什么了?”
小孩儿瞪着眼睛,呼哧了半天。
程星河不耐烦了,伸手要打他——他跟摸龙奶奶学艺的时候,估计俩人积怨已深。
可小孩儿开口就说道:“我都说——你能救我奶奶吗?”
他像是,溺水的人,什么稻草都想抓。
“我……”我看向了白藿香:“我们尽力。”
小孩儿眼里有了希望——他压根不敢去想其他结果。
“我,我不认识那个人,”小孩儿吸了吸鼻子,拿起了哑巴兰身上的花边擤了一下:“那个人是个男的。”
我们几个一对眼——好家伙,这话跟没说一样。
程狗还要叽叽歪歪,被我一下把脑袋推开,没打断他催他,就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往下讲:“长什么样子?”
“长得——不像个人。”
“很丑?”
“不,”小孩儿答道:“是好看的不像个人。”
“穿着一身红?”
小孩儿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谢长生。
这么说,这个局是谢长生设的?
可谢长生已经被天曹官的抓进去了,按理说,十二天阶就能逃出去了,可从司马长老也看出来了,哪怕谢长生被叶大人给抓了去,这个局,也并没有结束。
这把牌,换了人打。
“那个人说——要我奶奶他们一帮老头老太太,上一个老地方来取一样东西,只要取到了那个东西,三界就太平了。”
小孩儿指着这里,又抽了抽鼻子,满眼恨意:“就是这破地方。”
“取什么?”
我有点猜出来了。
小孩儿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奶奶他们几个一商量,说要是找到了那个东西,四相局就不会酿成大祸,他们愿意上这里来找找看。后来,他们也找了,可找不到。那,那……”
小孩儿指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
小孩儿指点的,是存放法器的地方。
“再后来,我奶奶他们用传声符跟外头的人联系上,说东西找不到,没帮上忙,可外头的传声符说,找不到,也是天意,那就请你们再帮一个忙——引蛇出洞。”
“我奶奶他们,没答应——就走不出去了!”
那小孩儿,哇的一声,又哭出来了。
程星河跟我一对眼,我们心知肚明。
恐怕,屠神使者他们要找的,就是我兜里的敕神印。
一切事情,都是从这上头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