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跟着风纷飞,大概跟以前一样,写着“歇业进货”。
商店街一年比一年寂寥了。
不光是商店街,远处已经拔地而起了几栋高楼,也黑沉沉的,大概还没交付——整个县城,也越来越寂寥了。
“哎呀,好香!”一个熟悉的身影挤了过来:“有好吃的,你也不说想着我点,白疼你了!”
古玩店老板。
“你不是上闺女家哄外孙女去了?”
“我又不能哄一辈子。”古玩店老板悻悻进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我给赶回来啦!”
程星河一边用鸡爪子剔牙一边说:“那你肯定又叨叨你姑爷赚的少了。”
“我为她好!”
古玩店老板抓了个鸡翅,恶狠狠咬下去:“辛苦一辈子养个孩子,图个啥?”
“对孩子最好的法子,还是让孩子自己扑腾着长大,”老头儿来了一句:“谁家的小燕儿,长大了都不回来。”
古玩店老板一口肌肉噎在了嗓子里:“北斗,你们家老头儿痴呆好了?”
“时好时坏。”我给古玩店老板拉了个椅子,古玩店老板又灌了不少杨梅汁,把程星河心疼的直嘬牙花。
“哎,老高也走了,”古玩店老板大有借汤消愁的架势:“老街坊,一个比一个少了。”
“走了?”我皱起了眉头:“上哪儿了?”
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那不知道,”古玩店老板露出被杨梅汁染的通红的牙齿:“说是这两年买卖难做,他上南边闯荡闯荡,”
我出门又看向了高老师的防盗门。
看清楚了那个纸条,愣住了。
上面写的是“转租”。
来的毫无预兆,走的时候,也是一样。
夜风一扑,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谁想我了?
我倒是,很想念潇湘。
赶紧强大起来——我摸了摸自己的真龙骨。
强大起来,我就能保护她了。
就这么一弯腰的功夫,我忽然觉出,路灯下头站着个人。
再一转脸,人不见了。
奇怪,又是谁?
也罢,可能最近出了点小名,不知道哪个,拿我当猴儿看。
眼睛越来越敏锐,觉出来,路灯下的人影,好长一把头发。
女的?
回到了屋里,暖而明亮,跟外面像是两个世界。
程星河和苏寻猜拳,谁输了谁洗碗,苏寻赢了,程星河又要三局两胜,一见我回来,要我也来,不然不公平。
我说让他算一下房租就公平了,他不吭声了。
晚上跟老头儿一起挤在了大床上,老头儿的窗户,能看到一片澄澈的星空。
老头儿翻了个身,一颗星星正好滑下去,老头就吸气:“那是桃花入渭水——这一趟,你要遇上女人。”
我想起了路灯下的那个长头发了。
她是谁?
“这一趟,未必全是坏事儿,”老头儿打了个哈欠:“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这么说,还有其他收获?
我还想问,老头儿一转脸,已经响起了呼噜声。
算了,做个预知梦。
我闭上了眼睛。
周围水波氤氲,是个山清水秀,充满灵气的地方。
好像——烟雾缭绕的温泉一样。
我转过脸,见到了一个女人。
因为水气氤氲,看不起她的面孔,只看见她举起了一个什么东西。
看清楚了,我心里猛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