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妇津里的精怪说过,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的时候,忽然老二不动了。
而三舅姥爷,露出了一个十分迷惘的表情。
估摸着,就是那个时候换的吧。
这件事儿,他给我讲过。
我接着问道:“我真正的三舅姥爷,在哪儿呢?”
他苦笑了一下:“你不记得了?”
我怎么不记得。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个人上来,另一个人,淹死了。
门主的身体,没法在水里存活。
而“金蝉脱壳”,只能用在活人身上,一方死了,就换不回来了。
可想而知,他当时,亲手埋葬的,是自己的身体。
我盯着他,彻底明白了。
我身上的经历,都不是正常的经历,是因为生我的人,养我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
这一切,这才合情合理,应当应分。
这是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等着让我自己,全部揭穿。
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几分犹豫,忽然问道:“你——恨我吗?”
这句话,问的小心翼翼。像是瞬间,从那个叱咤风云的门主,被打回到了糟老头子。
要说恨——从何说起呢?
没有你,就没有我。
哪怕,你养育我,是有自己的目的。
谁不是一样呢?
所以我说,李北斗啊李北斗,永远的工具人。
可老头儿露出了这么些年,都没露出过的焦急:“你个小王八崽子——你是真看不出人心!你去趟雷,你以为我愿意?你忘了……”
他因为岁数大了,身体老迈,一急起来,声音都卡了壳,噎在了嘴边,就是一阵咳。
老眼昏花里,有泪。
是咳出来的,还是急出来的,或者是——委屈出来的?
“我没忘。”我抬起头看着他。诚挚的说道:“你跟我说过的话,对我做过的事,我一件也没忘。”
我一直没忘记,我小时候发高烧,你给我擦身的时候。
你的嚎啕大哭,我历历在目。
我记得,你说过,不合阴阳群,不进风水门,不去杨水坪。
一直以来,你不是都不让我跟四相局沾边吗?
是因为,你知道,那是一个泥潭,谁靠近,都只能越陷越深。
你想护着我。
为了我能活下去,你甚至宁愿放弃自己的计划。
就跟老亓养育那些鸡精的孩子一样——孩子对养育者来说,是最纯净的。
看着我一天一天长大,他对我动了真感情——真的拿我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一切都是命。
这一切,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事与愿违?
“你做事情,总有自己的理由。”我坦诚的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老头儿不吭声了,他轰然对着贵妃榻躺下,抽出了一张报纸,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报纸上“不孕不育来仁爱”的油墨,慢慢被浸透了。
小白脚重新跳到了老头儿的膝盖上,脑袋拱着老头儿的肚子,似乎是在安慰他。
一辈子,就这么过来啦!
“我的故事讲完了——您的呢?”我问道:“你之后,是不是也进了真龙穴?”
跟在了我妈和江天他们后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都不知道,自己身后有谁。
那肯定,又是另一个很长的故事。
也涉及到了——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身份,对他来说,简直天作之合。
我妈,正是我三舅姥爷的外甥女。
“这件事情,确实是说来话长。”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报纸下,醒了醒鼻涕,声音嗡嗡的:“到了这个时候,我就把知道的,都讲给你听听。”
是啊,还有很多事情,是我想知道的。
这个四相局,从古至今,坑了多少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