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们母女俩都不知道,昏黄的白炽灯下,她爹那个咧着嘴,散发着温暖酒气的笑脸,竟然是她们见她爹最后一面。
第二天起来,她妈出门口,就看见她爹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躺在了自己搭好的门板上,门口摆上了孝布和香祭,纸元宝也整整齐齐——他最后一晚上,自己一个一个叠好了的。
她爹死了之后她确实吃了很多苦。
她没了爹,人人欺负她,她也跟她妈一样,不想让人欺负,但没用。
她妈听见她被人欺负,还骂她,谁让长得丑?不欺负欺负谁?
她爹死了之后,她好像树上跌下来的断枝,没有任何的依靠。
她偶尔提起她爹,就被他妈抽打,说别提老窝囊废的疯言疯语。
她妈再嫁了,后爹比她妈还凶。
一段时间过去,有天她被别的小女孩儿堵在了厕所里出不来了,在里面哭骂,有个小混混路过,机缘巧合把她救出来了。
她第一次被人帮助,觉得小混混英雄的不得了。
小混混看她可怜,大大咧咧的说,以后,有哥罩着,看谁敢欺负!
她一下就想起来了她爹——就跟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一样。
小混混让她认自己当哥。
从此以后,她是跟着小混混在一起瞎混,那些不良少女再也不敢动她了,但是相应的,她滑旱冰,泡迪厅,学业落下,小混混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了,顺理成章偷吃禁果,她有了孕。
她倒是不怕,甚至想着,年纪轻轻有娃也挺好,到时候孩子大了,自己还年轻,怪美哩!
可这是犯法的事儿。
小混混清醒过来,开始害怕,跑了,她不光失去唯一的依靠,还被她妈给赶了出来——后爹说了,长得这么丑,还这么骚,我们家墙头下丢不起这个人!
在桥洞子里过夜的时候,冷风把人毛孔都吹透了,她忽然很想她爹,很想那温暖的酒气。
接着,又想起来了那句话——忌高。
那个小混混,就姓高。
她豁然站起来,脑袋结结实实磕在了桥洞子上——是啊,五年了,她爹走了,差不多五年了!
她爹当时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浮现在了脑海里,仿佛昨天说过一样清晰。
她按着她爹说的,就找到了那个金元宝地,找到了那个金仓命人的场子——好大的房!满眼都是房!
乖乖,这里的家产要是能分到一半——下半辈子不成问题!
她自然不知道,不光下半辈子,都够一个家族吃好几代。
这是她爹拿命给她换来的!
这一进去,就遇上了赵姐。
一开始,她不认识赵姐,就觉得这戴墨镜的女人好气派——等我分了这一半的家产,我也这么气派。
那雍容华贵的女人领着她上了楼梯,她还有点忌惮,但是一寻思,分家产,还能不上去?
上楼梯不长时间,那女人不住往后看,她还有点纳闷在看啥,后头又没人,接着那女人把墨镜一摘,就问她,认识我吗?
柳柳一下就傻了——大明星,自己天天守着电视,等着的大明星!
“认识认识……”
大明星一笑:“认识就好,死的不屈。”
还没等柳柳明白过来这几个字什么意思,就从楼上摔下来了。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插了一身管子。
原来,她命大,那高度本来是能死人的,可她摔下来了之后,挂在了遮阳棚上,有工人喊了救护车。
更神奇的是,她孩子竟然还在,静养好了,能留下。
她死里逃生,为孩子高兴,可不长时间,来了几个人,在女厕所对她拳打脚踢,她几乎又死了一次。
还好赶上有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只记得,好多血,把一切都浸透了。
她知道哪些人是谁派来的。
那个姓洪的——背信弃义,不光不把他爹用命换来的家产给她,还要弄死她!
她想报仇,能不想吗?可她哪儿有那个机会?再去了,还不是一样的下场?哪怕她被推下来,报纸上就手指头长一句话,xx工厂发生意外,一女工不慎坠楼。
她妈说得对,有钱能使磨推鬼。
她报仇无门,讨债无门,几乎想死,可不能死——死了,不就顺了姓洪的心了?
她看过越王勾践的动画片,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又过了几年,她那天看见,这个工厂招工,她正要想法子混进去,找机会给姓洪的下老鼠药,又怕被发现了,搭上命,正犹豫呢,有个一瘸一拐的人就问她,是杨大春的闺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