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说的一样——有一些甚至化身为人,就是为了打个零工,混个肚儿圆。好比什么开中介的穿山甲一家,开发廊的獾姐妹。
好些人,也不知道跟自己打交道的陌生人,回到自己家里是个什么真实面目。
眼前有个孕妇就是——她身上还套着“果优鲜”的绿围裙呢。
众生平等,为自己安全,把其他命赶尽杀绝,这可并不公平。
我看向了孔乙己:“多谢你,我弄清楚井驭龙为什么这么做了,现在,你赶紧把它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吧——越快越好,井驭龙恐怕就快追来了。”
孔乙己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转手抓住了自己面前的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模样憔悴的老太太,一身丝绸旗袍绣着一整条蜿蜒金凤,十分华贵,被我这么一抓,人都傻了:“怎,怎么了?”
我答道:“没怎么,就是想问问你,你这一身旗袍好看,哪儿来的?”
那个老太太连忙说道:“当然,当然是我买的了,花了九千二百八,金凤祥的,老字号!”
哦?
我答道:“老字号是老字号,可衣服不见得是自己的钱买的吧?”
老太太一惊:“你什么意思?”
简单——买的起金凤祥的手工旗袍,不会买不起好袜子。
可这个老太太的袜子,我在商店街看见过,玻璃丝老年袜子,五块钱三双。
“这钱是井驭龙给你的,就是为了让你混进老弱病残里,好给他通风报信儿,再把灵物一网打尽吧?”
那个老太太一张嘴,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其他的灵物也全傻了。
哑巴兰来了兴趣:“哥,你对女人袜子还有研究,怎么看出来的?”
简单——刚才一进门,那些灵物见了我没有不害怕的,唯独这个老太太却像是带着点喜色,但是看清楚了我之后,转而露出了一丝狐疑。
再后来,说起了这些灵物的伤心事儿,所有灵物有害怕的,有想家人的,全哭了,唯独这个老太太捂着脸,眼睛只滴溜溜往外瞟,显然在等什么。
看清楚了这个袜子,我就更确定了——井驭龙不傻,知道有漏网之鱼,随手在抓到的现成货里找了一个,给个甜枣,这个老太太就当了胡汉三,来卖同伴求荣了。
贪欲,是动物的天性。
孔乙己听了这话,自言自语了一句:“他没说错,还真是找对人了……”
他?谁啊?
但注意到了我看他,孔乙己立马自觉失言,装成了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急急忙忙对着那些成群结队的灵物一摆手,就要把它们引走。
那些灵物鱼贯而出,一个个给孔乙己点头道谢:“亓先生,谢谢你……我二外甥女还没对象……”
“要是这次能活,我认你当干爹……”
孔乙己摆了摆手,也没多吭声——我心里清楚了,他把那个阴七彩拿到了琉璃桥,就是为了换钱,给这些灵物找个安身之地。
难怪,那么好的东西也舍得卖出去。
而那些灵物一走,每一个啐了那个金凤旗袍老太太一口。
眼瞅他要走,我一把拽住了他:“你到底为什么对井驭龙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答道:“见笑,不才跟那个井驭龙,也有仇。”
话说的是云淡风轻,好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但看得出来,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暗了一下。
我就知道。
而他走出几步,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回过头:“我叫亓俊。”
程星河一挖耳朵:“欺君?”
正这个时候,身边一阵草动,那个穿着金凤旗袍的老太太逃也似的对着外头就跑。
可一道狗血红绳一道金丝玉尾同时弹出,那个老太太没跑了两步,就一头扎到了地上,被捆的严严实实不说,还吃了一嘴泥,含含糊糊就求饶:“我错了,我眼皮子浅,我一时猪油蒙心……”
我蹲在她身边:“不管到了哪儿,这做奸细的都没有立足之地,你也好好想想,出了这事儿,你还能回到灵物群里吗?”
老太太不吭声了,也露出了追悔莫及的表情。
我接着说道:“现如今,你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要是能把握住了,保管你就此翻身,奸细变英雄。”
老太太来了精神:“真的?”
我点头:“既然你是井驭龙的手下,那肯定知道他的暗号,才能通知他,把他的暗号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