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吾将军最大的特征就在于他比常人要苍白得多的脸。如今一看,确实如此,他的脸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血色尽失,身上还有一种阴森的味道。要不是她先前从那里听说了肖吾将军的事,对此人还真难免生出畏惧之心。
“六少夫人。”肖吾一转头,便看到了温书和路曼声向她走来。他微微一拱手,不失其高傲的性情,也给了温书面子。
“上次见肖吾将军,还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一晃眼,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肖吾将军更添英武。”
“六少夫人就不用和肖某客气了,金六公子听到了,又该吃肖某的醋了。”
路曼声稍微有点恶寒,因为她实在没有想过,这位阴森冷酷的肖吾将军,能随口说出这样的话。最关键的是,他在说这句话时,冷酷的表情并未变一分。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但由眼前人说出来,却并不觉得多么的突兀。
“六哥还不会这般小气,肖将军是担心每年送到你这儿的好酒泡汤了。”
“六公子亲酿的酒,自是极好的。六少夫人今日来,可是皇上有请?”
“正是。”
“里面请——”
肖吾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在看向路曼声的时候顿了一下,温书立即道:“连蔓姑娘是一起的。”
“请——”
居龙殿。
皇上正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而皇后娘娘就坐在他的身旁,为皇上揉按着肩膀。
一副夫妻和谐、相敬如宾美如画的场景,就这样落入路曼声和温书的眼里。
明皇后在看到两人进来后,似乎有些羞怯,起身,接受着二人的行礼请安。
知道皇上在休息,温书和路曼声声音都自动压低,明皇后抱歉地和二位表示,皇上昨晚批奏折批到很晚,一早就上朝去了,这会儿刚睡着。希望两人不要介意,等皇上醒来再请脉。
两人当然没有意见,明皇后便将两位请入内室,便有宫女为她们二人端上茶。
两人的茶并不相同,温书是她最喜欢喝的庐山云雾,而路曼声的则是君山银针。在看到根根银针在茶盏中垂直下落,一股清香扑鼻时,路曼声便有些怔忡。
这是一个巧合吗?
在大杨,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她最喜欢喝的茶是君山银针。
温三小姐说,庆明帝很有可能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知道她喜欢喝什么茶那也就不奇怪了。
他让皇后娘娘陪她们聊天,又上君山银针,是出于试探?还是别有所图?
“三小姐的身子可是大好了?”明皇后一直对上次的事感到抱歉,虽然这之后也见过温书,每次都垂问她的身体情况。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温书的身体已经全好了。”
“留了那么多的血,可一定要补回来。”
“皇后娘娘,再补下去,温书可就成为一个胖女人了。”
“三小姐和六公子情比金坚,即便三小姐真的成为胖女人,本宫相信六公子也是不会嫌弃三小姐的。”皇后娘娘笑着握住温书的手道,然后又转过头,笑看向路曼声,“连蔓姑娘,你说是吗?”
“还是皇后娘娘了解师父,他们两人天天在那虐狗,我恨不得将眼睛给蒙起来。”
温书嘴角有些僵,皇后娘娘却是一愣,“虐狗?”
“额,就是师父和六公子在那秀恩爱,虐我这只单身狗罗。”
“这个说法倒是很新奇。”
何止是新奇,温书忍不住偷偷掐了路曼声一下。知道你想演戏,可是演得太过了。还虐狗,我看你是想虐我差不多。
以后再有人和她说面前的这位是冰冷女御医,她是绝对不相信的。她看曼声是个演技帝,什么样的角色都驾轻就熟,就是逃不了装可爱的评价。
“皇后娘娘不要听蔓儿胡说,这丫头被我们惯坏了,没一点规矩。”
这一次换路曼声崩坏了,三小姐这母亲教训女儿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她比她大不了几岁,怎么说得她跟元宝一样似的。
“师父在皇后娘娘面前怎么能说假话,明明师父最喜欢的人是元宝和六公子,蔓儿在师父的心目中可是差远了。”
“怎么,你个小丫头,在我身边才多久,就想和六哥和元宝比?”
两个人正玩得起劲,谁也不让谁,倒让皇后娘娘有些目瞪口呆。
“三小姐和连姑娘的师徒感情真好,让本宫好生羡慕。”
路曼声则有些恶,她承认自己不适合可爱和卖萌这些字眼,要不是另外一个人是三小姐,她绝对说不出来。
不过这样,应该没有办法把她和“路曼声”联系在一起,毕竟她们两个人的性格可是天差地别。
“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也是如胶似漆,方不负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明皇后笑了笑,却也没有多说。但那笑容中所包含的丝丝无奈,却逃不过温书和路曼声这两个聪明人的眼睛。
这阵子,皇上对明皇后确实体贴恩宠了许多。但他毕竟是皇上,他是大杨的君主,天下臣民的皇上,也是后宫所有女人的丈夫。这就注定了,他对明皇后再怎么温柔有加,这份感情却分成了无数份,也给了许多其她的女人。
如果一开始没有得到,还不会妄想。可这些日子,感受到了皇上的柔情蜜意,就再也回不到当初的心境了。
皇后娘娘总在想,若是有一日,皇上对她厌倦了,对她爱搭不理,她要怎么办?
再聪明果断的女人,总会为了感情之事烦恼,就连明皇后这个聪慧贤能的女人都不例外。
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恐怕是全天下女人最渴望的梦了,但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注定是男人的附属物,又有多少能收获美好的爱情?
三个人各怀心思,坐在内室里,茶香袅袅。
一开始还有话说,渐渐的,就聊一些琐碎事了。譬如温书最近有些什么样的病人,连蔓又和师父学了一些什么样的医术。
而外面在软塌上躺着休息的庆明帝,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