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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没想到毕月这么随和,真的和她聊上了家常。
她想,这次期待已久的访谈一定会很顺利的。或许外界说毕月难搞定,那也是一种错误的认识。
“您知道现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女人不是月亮吗?”
“纽儿?扣儿?”
“您还真知道?”
毕月笑了:“我母亲天天追这个剧。她很着急女主人公怎么还不自立自强,怎么还不赶紧离开小村庄变富什么的。我闺女儿子更是被他们姥姥带的,经常说纽啊扣啊的。”
毕月刚说完,中年女性陈秀就在毕月面前清唱了起来:
“女人不是天上那轮月,女人不是瓶里那束花,女人不是笼中那只鸟,女人不是墙头挂的花,女人不当井底的蛙。”
陈秀的歌声到这停住,她说:
“毕总,女人是什么?我倒希望今天的访谈,能用你的传奇人生诠释出答案。我也会把这一期的访谈题目列为:女人不是月亮。”
这样的开场白对话,不知为何,别说陈秀觉得会一切顺利,就连毕月都想倾心的好好谈一次了。
她完全没想到,对未来经济形势的一个专访,弄的好像在做女性类节目一样。
所以从正式采访开始,毕月一直有一说一,即便有些问题很刁钻:
“为什么没有进军房地产?现在才是刚刚好不是吗?为什么只做酒店这一块?”
“应该说是经济形势太好吧。在没有领导性品牌、没有巨头竞争、没有白热化的各种领域里,我可以少花力气,赚更容易的钱,没必要进军被炒的火热的房地产。”
陈秀疑惑道:“我以为月亮湾会成为一个涉及多领域的集团。凡是大企业,最终都会走向这一步。可听毕总的意思似乎要专注的做酒店,不综合性经营?那月亮湾的发展战略可否透露?”
毕月沉吟了下:
“我承认你说的最终。但目前,我确实也像你猜测的那样。
月亮湾只有集中精力才会走的长远,而不是东一下西一下的抢时间。
毕竟人才储备、技术储备、专业领域的探索等等,这些都需要时间,有些事儿要做的稳。
其实做企业和做人一样,稳步上升才能踏实。”
“可我采访过很多企业家,有些年龄甚至都过了六十岁,按照常理,他们应该比您做事更稳,但都对今年五百万、明年赚六百万的投资项目不敢兴趣,觉得这种稳步上升没多大意思。
您这么年轻,怎么就沉的下来?要知道企业家天生都该是爱冒险的啊?”
毕月开始给陈秀泡茶,边摆弄边回道:
“是两个精力的问题。一个是经历,一个是精力。我是一个操心的掌柜,不是一个只抓大方向的老板。
我不希望在忙这一块时,不知道我的另一部分正发生着什么,那样我会时刻担心出纰漏。
曾经我的亲叔叔就是因为精力不够,煤矿产业出现过一次大事故。那次过后,不仅他痛定思痛,我也想了很多,要吸取教训。
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我掌控不全面时,我就会不安,不安会影响决策。
为了缓解我个人的焦虑状态,也确实是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搞的很累,所以我倒蛮喜欢今年赚它一个亿,明年1.2亿逐步增长,以这样扎扎实实的方式前行。”
毕月一说完,陈秀就犀利接道:“稳扎稳打不怕被超越?不怕眨眼间就不再是女首富了吗?”
毕月扬眉,她很自信且更干脆道:
“不怕。理想主义者不仅仅是满足于赚钱和财富的积累,我更看重幸福指数。
如果这个降低了,我感到幸福在减少,那我会很不开心。
我是个在意自己活的快不快乐的人,至于外界那些或褒或贬的评价,还有什么什么类似女首富的头衔,不会对我有任何的困扰和影响。”
“看来,您的内心很强大啊。”
“还行,强大与否主要看是不是想得开。
要知道人这一生,各行各业,终有一天会长江后浪推前浪。
你想想,为那些或早或晚会被取代的东西而纠结,有必要吗?
相反,我更看重并且极其看重那些不会被取代的头衔,更希望在这些方面做好。”
“比如?”
毕月递给陈秀一杯清茶。
在陈秀眼中,毕月是略加思索了下就笑的格外满足,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才回答她:
“比如当一个好妈妈,合格的妻子,孝顺的女儿,让公婆可心的儿媳,等等这些最平常的社会角色。”
“你觉得比起积累财富,这些很难吗?作为女性,我人到中年,为什么我却觉得拼搏赚钱有好的生活更难做到?”
毕月也疑惑的反问陈秀:“你觉得不难吗?这些点做的让大家满意是很难的。”说完,她还点点头肯定了一下自己,才继续道:
“这些年,我在生活中发现,你认为的自己、别人眼中的你、公众面前的你,其实是三个人。
就比如我说的家庭角色。
我认为我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儿,我母亲该是骄傲的,可她常常很嫌弃我。
我认为我是一个可以打九十分的妈妈,但在我闺女和儿子眼中,我就是个糊涂妈妈,他们现在还没上小学,就跟在我后面批判过我心粗。他们也知道,妈妈不是超人,不可能满分。
至于妻子嘛,呵呵,我曾经一度自信地认为:我家那位能娶到我太有福气了,这得满分吧?
但或许在他眼中,我也会常常犯女人通病,小心眼,爱嫉妒等等很多毛病吧。”
采访仍在继续……
后来,当这一期采访被毕月拿到手上时,她发现封皮是她穿了一件米白色旗袍的照片,主标题真就是:女人不是月亮。
她念给刘雅芳听,念了很多陈秀对她这个人印象的独白。可她说一句,她娘就啧啧一声,像是很不认可似的。
刘雅芳这个态度,给毕月气的呀:“娘,你还听不听了?”
刘雅芳织毛衣,头都没抬道:“这不听着呢?快念那些夸你的吧。”
“她说我温柔娴淑,是位绝代风华的……”
“哎呦我的妈呀,妮儿啊,你给她塞钱了吧?这简直胡说八道。她没调查瞎说啥?你温柔?哼!”
刘雅芳瞪大眼不可置信:
“咱家属你脾气最大,你要温柔,当年跟我捂了嚎风,恨不得要扒房盖儿干仗的是谁啊?”
“行了,我可不给你念了!”毕月彻底生气了。家人就是这点不好,谁不知道谁啊?老记得她的从前。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娘在她上班后,居然戴着眼镜很珍惜的摸着这份杂志,看不懂也认真看。
刘雅芳此时看的正是陈秀的结尾词:
“如果有一天,这个名叫毕月的女人,真的会消失在沉浮的商路上,我确信她一定不是黯然而退。
她只是去争取:为妈妈、妻子、女儿、儿媳这样的头衔得满分……”
这个年底,毕月入选美国《时代周刊》年度十大新闻人物。
隔年,《福布斯》杂志,将毕月列为中国第一位参加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企业家。自此,参加完论坛后回归的毕月,身后有大批的知识分子追随。
一九九五年,学成归国的毕成全面接手月亮湾集团,毕月退居幕后。
一九九六年,楚亦锋荣升少将,楚家一门两将。
同年,毕月先于楚亦锋,她带着老爹老娘和俩宝飞往香港常驻,办理楚沅溪和楚栖梧入学事宜。
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22时58分,二百多名各国记者等候在这里,几千名香港居民聚集在这里,都在等待着那让人激动的时刻。
中校王大牛,对英军中校声若洪钟道:“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部队接管军营,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祝你们一路平安。”
23时59分55秒,最后一名英军士兵走出营门。
几乎同时,身着新式军服、肩挂绶带的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港部队护旗队,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旗杆。
在香港会展中心,在添马舰军营,在**广场,在全世界所有华人的心中,他们热泪奔涌正在齐声倒数:
“5!4!3!2!1!”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零时零分零秒,雄壮激昂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在会展中心想起,五星红旗飘扬在维多利亚港上空、猎猎作响。
楚亦锋也正是驻港部队最高指挥长官。
……
两千年,只看首都国际机场走出一位时尚辣妈,这位辣妈红唇墨镜皮夹克深棕色大波浪一样不少。
她只负责走她的模特步,因为小包有女儿拿,行李箱有儿子推。
见到她的人,都不可置信她现在居然是俩十二岁孩子的妈。
小溪还在用英语和毕月对话。
毕月斜睨:“闺女,咱可回国了哈。”
少年小龙人马上接上:“妈,大舅舅搁哪呢?我咋没瞅着呢。小舅舅又是拥护啥不来接咱?”
小溪傲娇扬头:“就是。嫌弃咱们一年一回国是咋的?”
毕月翘大拇指,瞧咱闺女儿子这普通话多标准。
而就在毕月带着俩宝离开不久后,有一个大男人也将电脑包甩在肩膀上走出首都国际机场。
他是华尔街最优秀的华人交易员。
他的回国注定会成为国内最牛逼的私募一哥。
楚慈回国了,第一次回国,谁也没告诉。甚至前天接到他那个将军哥哥的电话还在扯谎说加班。
绣花款式白衬衣,牛仔裤,小白鞋装扮的楚慈,嘴里还哼哼着快乐2000:
“注定两千年会见面,y lover……”
楚慈一个翻越跨过护栏,他深深地嗅了一口只属于京都的味道,张开双臂打了声口哨:
房地产时代即将过去,他的用武之地来了,来帮毕月,再造传奇!
……
夏冬文娱公司的录音棚里。
毕月侧眸笑看了一眼夏天,这位现在可是高于梁笑笑的友。
她们无话不谈,她们谈的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儿,她们每次相聚都觉得时间匆匆。
她们两个人,还都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们傻乎乎拿后世领导人的名字当暗号,对完口令才认亲。
这几年间,她只要回国,这位大干部夏天女士就会单独安排她。
夏天也温婉一笑:“妹妹,你先唱。”
毕月戴上耳麦。
她今天要和夏天姐姐多录几首后世的歌,放在车里听,唱给她们自己听,这也是她们共同的愿望: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绝望……”
毕月好像透过这歌听到了她所有的曾经。那些年月里的的迷惘、眼泪、跌倒、无奈、哭喊过的失败和年少轻狂。
夏天在这一刻也好像看到了她的曾经。
新兵离家、唐庄地震,战友牺牲,对人生束手无策。
创业路的白眼和嫂子被毒打的那一幕幕。
婚姻里发生让她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儿女分离,踏上异国他乡求学的路……
两个女人齐声演唱: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我终于翱翔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年代文两部曲,作者ytt桃桃致:所有热爱生活的女性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