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认知。
能在荒凉戈壁中围建起如此巍峨城墙,已经令人叹服,但相比起围墙内的纵横街道、琳琅店铺以及高矮房屋,你会油然而生一种错觉,仿佛阻隔荒原的围墙,也不过如此。绝对不是夸大其词,至少在雨安看来,一座城池的雏形,远远要比四面高墙更具冲击力,只要和以往所见略作比较,明眼人都能高下立判。
例如曾经让宋酒艳羡无比的河岸营地,那座营地依山靠水,最大的优势是临近水源,其次才是原木围建起的高墙。无可否认,宋酒初到河岸营地时,那里幸存者日子过得很不错,单从伙食来看,几乎顿顿不断荤腥,放在以往顶多是小康家庭的水准,但在灾变三年后呢?不亚于人间天堂。
宋酒团队那时还没走向末路,他们衣食住行也能解决,但也无法避免风餐露宿以及行尸侵扰。而当时的河岸营地已经脱离了餐风饮露的流亡阶段,抛开活尸产业链的资源支持不谈,光是营地里那片种植大棚,其实就可以提供基本的温饱了。
再看住宿条件,相较野外露营,或者寻处避风残垣,那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河岸营地在活尸的协助下,建立起两排平房,再加上幸存者自己外出淘换回去的家具,过过安生小日子绝对不成问题。
然后是环岛,环岛外部环境实际不如河岸营地,因为环岛处于城市中心,而且还在病原地,吃喝住宿可以解决,但必须还要随时提防游荡在城里的尸群,另外还有草莓园的一伙儿敌人;荒山溶洞属于特例,红妈和一众女囚建立起边缘母系村落,奴役着一批阉人使唤,依靠意外获得的军储过活,生活算不上滋润,不过安全无虞,并且也都乐在其中。
和这几处营地相比,海岛立马从根本上高出几个档次,海岛不存在行尸威胁,并且还有风光发电系统,河岸、环岛、溶洞,这仨地方都算是灾变后幸存者聚集地中的佼佼者,然而他们照明基本还是靠火把和自然光,柴油发电机也有,但是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哪里有海岛那般潇洒惬意?
海岛住宿就地取材,人口不算大,山林树木多,小木屋和吊脚楼别有一番雅致,各方面条件都要比前三者好出很多。其他地方还要操心吃喝,顾及行尸和外来者,海岛呢?已经闲出屁了,还有人想搞内部夺权这种历史桥段来着。
说了这么多,究竟这四处营地和荒原孤城有什么区别呢?
雨安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生存和生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无论是环岛亦或是海岛,聚集在那里的幸存者,实际上仍然挣扎在生存线边缘,哪怕海岛这个没有天敌的环境也是一样,吃饭、穿衣、睡觉,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而不是生活方式。
荒原孤城不同,这里的人,确实如Caroline所言,他们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尽管城池上空还萦绕着诸多迷雾,但雨安无法否认金发洋妞的话。
眼前那些来往的人群,见到Caroline她们这些武装分子,没有惊诧,没有恐慌,一切都显得很自然,甚至路人走过还会和这些悍匪打声招呼。同样的,这些在海岛酿下血案的凶徒也会对路人点头致意,除了他们身上的枪,看不出有任何杀伤力。
还有街道,从城门下延伸出去的柏油马路四通八达,纵横在林立建筑之间,不需要太多修辞,这就是城市中必不可少的通道、途径,不是海岛上那条马鞍藤小径,也不是溶洞里蛛网般的山洞。
雨安不知道四面高墙圈起多大的面积,但想来应该不会太小,因为路面上还能看到骑着自行车的人,清脆的车铃声敲打着雨安懵懂的大脑,将她拉回了改革开放之初的岁月。
Caroline带队前行,神色自然,就像从前的外国游客落地旅游一般,她们也会交头接耳,也会窃窃私语,丝毫看不出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同时也难以想象,高墙之外仍然是行尸肆虐的修罗场。
雨安知道自己俘虏,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带着俘虏去逛街。
城门口那边比较冷清,两边低矮建筑庄严而冷峻,门额写着“安保”二字,有很多武装分子聚集在那里,和多数营地一样,这里也有专门的守卫人员,不同之处在于,这里已经将守门人升级成为了城市安全守护者。
雨安不禁在想,城里这些人怎么称呼这些暴徒?警察吗?
车辆留在城外,吊桥不足以让车同行,由此可见,这座城池是没有汽车的,出行基本靠走,哦,还有自行车。
一队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穿过一处汉白玉铺就的小广场,走马观花看了看那些雕塑、书画,然后走近一条繁华热闹的街道。
雨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到了餐馆、医院、书店、服装店、小超市、酒吧,甚至还有银行。店面规格大同小异,应该都是统一设计的建筑,和之前所见的其他建筑一样,普遍不高,处处透着祥和小镇的气息,还能看到各种不同的建筑风格,虽然有时很不搭调,但是混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顽童肆意过家家的轻快感觉。
走着走着,雨安闻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眯眼望去,那里有一排简易食肆,半封闭门台前摆着烤炉,摆着油锅,摆着铁板,摆着蒸笼。
身边路过一对年轻男女,穿着干净合身的情侣装,谈笑自如,女孩手里捧着一杯奶茶,男孩帮她挎着包儿,手里还攥着一把竹签,签上串着滋滋冒油花的烤肉,撒满辣椒面儿和孜然。
雨安神情越发恍惚,感觉身边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