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地叹了口气,奇道:“哎呦,这是往哪儿去啊?谁家这么大排场?”说话期间,人已经走到了车队中央,都一一掀开看了一眼。
那小厮扭头看着守卫,笑着挠了挠头,刚要应话,钟掌柜面气喘吁吁地从后头赶了上来,一边喘气一边摆着手,朝那守卫笑骂道:“阙小哥今儿当值倒是仔细,往常也不见你问一问?我瞧着你今儿怕是讹诈我来了!”
钟掌柜便喘气边笑,往那守卫手里塞了个红包,抚着胸口道,“算了,今儿元宵节,我也大方些,你们且拿去喝酒去吧。”
说着又曲起手指敲了敲前头驾车的小厮,虎着脸恨骂道,“都跟你说了要快些,那柳家老夫人最是不耐等人,迟了又该被柳老夫人喊住了一顿骂!前头才挨了骂,后头再来一回,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守门的侍卫都笑了起来,那阙小哥也笑得咧开了嘴,后头的几辆车也不查看了,一挥手便大方地让小厮赶紧走,末了还不忘谢了钟掌柜的红包。钟掌柜笑骂了一声,紧跟着车队出了城。
不过一刻钟,车队便渐行渐远,望不见踪影了。
钟掌柜坐在最后一辆车上,红着脸喘着粗气,大声催促着前头的小厮赶紧快些,自身这辆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随后在京郊一处寻常的茅屋旁停了下来。
钟掌柜深吸了口气,嘱咐驾车的心腹小厮警惕着四处,这才往茅屋里去叫了人。
不多时,两个一身粗布棉衣的青年汉子从茅屋里拉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出来,朝钟掌柜点了点头。
钟掌柜忙折身上前掀开帘子,神色恭敬地朝里头的人行礼道:“委屈王妃跟世子妃了。时间紧迫,还请王妃跟世子妃移步。”
卫王妃一手死死地拽着温氏的胳膊,一手捂着温氏的嘴,头发还有些凌乱,却人不失气度,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朝钟掌柜道了谢,这才放开了温氏。
温氏面色惨白地看着空旷的景致,又朝四下望了一眼,眼眶渐渐瞪大了起来,随后惊恐地看着卫王妃,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母亲?”
卫王妃低头扫了眼温氏,面目沉静,只目光却极其复杂。
温氏一时失了神,茫然地跟着卫王妃下了车。
看着外头空荡荡的一片,孙嬷嬷不在,王府的马车也不在,温氏心里一凌,嘴唇颤抖着,下意识地喊了起来:“孙嬷嬷?孙嬷嬷?”
“别喊了!”卫王妃猛地回头看了温氏一眼,声音不大,却隐隐透着股威慑。“走吧。”
温氏手心浸出了一层冷汗,余光打量着茅屋旁的两个青年男子,脑子里混沌成一片,转过了无数念头,却一个也抓不住,只浑身不自觉地发抖,目光死死地盯着卫王妃的背影,双脚却软了下来,根本迈不开步子。
钟掌柜见状叹了口气,抬手朝温氏拱了拱手,“世子妃见谅,得罪了!”说着朝心腹小厮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温氏,跟在卫王妃身后上了马车,将帘子放了下来。
站在车旁一身农户打扮的男子朝钟掌柜点了点头,又跟卫王妃行了礼,动作利索地爬上马车,扬起鞭子一左一右抽着两匹马,那马车便轱辘轱辘地转动了起来。
后头几道白影一闪而过,紧紧跟在马车后头,不大一会儿就离远了。
钟掌柜松了半口气,朝身旁的小厮点了点头,飞快地爬上揽月楼的马车,一路朝柳家庄子的方向赶了过去。
酉时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卢家的马车随着人流一道进了南门,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了西宁王府。
与此同时,崇安侯府西角门也驶出了一辆马车。世子林承瑞在门口处上了马车,吩咐小厮驾车往成源街去了。不多时,林家大门口一顶轿子出了门,直往禁宫而去。
隐在暗处的人影晃动着,其中一个青衣人站出来微微挥了挥手,眨眼间又迅速融入了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追着林家的马车而去。
南门处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守卫们远远见一辆马车过来了,便笑着迎了上去,朝驾车的小厮拱手道:“敢问小哥是往何处去?”
那小厮瞪了守卫一眼,抬着下巴哼道:“自然是往城隍庙!”说着又嘟囔了一声,“真是奇了怪了,往年也不见拦人……”那小厮嘟囔了两声,又鄙夷地斜了守卫一眼,“看什么看?还不放行?没见这是夫人奶奶们的车驾?”
守卫头子依旧笑着,脸上并无半点恼色,只人却横在马车前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