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秦先生勉强笑着摆了摆手,“多谢大汗好意。我这身子早年亏了,这会儿也没办法,好在可汗不嫌弃我,还能勉强出个主意。”说着又赶紧将那酒袋子递给了唯蒙可汗,眉头微微皱起,眼里带了几分沉思,“这个新年,大秦的消息可有不少,自从卢俊昭离了陇川府,这消息就一波一波地传过来,怕就怕这是大秦示敌以弱的计策。”
唯蒙可汗目光微闪,眼里极快地划过一抹沉思,随后接了酒袋子,一手拍着秦先生的肩膀笑道:“先生就是太过谨慎了!我草原男儿可不讲究这么多!谁要不服,直接打过去!能赢得了草原猛士,那本汉也敬他是条好汉!说起来,本汉倒是听佩服卢家人。那个卢俊昭,本汉几年前就见过一回,哈哈,能徒手撂倒三个猛士,那时候他还是个小犊子,如今本汉倒是想见识见识他领兵的本事到底如何!”
“大汗想带着草原猛士奔袭陇川府?”秦先生地面色严肃了几分。略显秀气和文弱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凝重和沉思,语气却十分平稳,听不出半点波动来。
唯蒙可汗眉头微微动了动,随即哈哈笑道:“怎么,先生以为,不妥?”
“现在还不好说。也不能说完全不妥。”秦先生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茶,皱起地眉头这才松了些,“大汗有如此想法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北燕那头,大汗可有消息?”
唯蒙可汗脸上的笑意滞了滞,眼里突然亮了起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还是先生想得周到。先生提醒得是。那尉迟老儿还守在天河城呢!本汗确实得防着那老儿的后手。不过先生放心,去年北燕把寻城割让给大秦,尉迟老儿早就憋了一股气,这会儿只怕已经想着要往陇川府打了!这倒正好,两头夹击。不说全攻下来,至少能趁着卢家没反应过来拿下半个陇川府。陇川府那头可还有个大草原,哼,当年卢汉广那老狐狸从本汗手里夺了过去,本汗就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秦先生面色苍白而平静,眸光幽深,仿佛是古井深潭一般,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大汗是想仅仅带着唯蒙草原上的儿郎去出战,还是集合八部的兵力?”秦先生的声音不大,且十分平和。却问得唯蒙可汗脸色突然变了变。
“先生这话何意?”唯蒙可汗一把扔下酒袋子,目光直直地盯着秦先生,如草原上的膺隼一般犀利。
秦先生迎着唯蒙可汗的目光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不紧不慢地呷了口热茶,手指捏着细瓷茶杯微微转了转,沉吟片刻,低声笑道:“我就是有些糊涂,大汗也知道,我这人想得多。又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方才听大汗的打算,是想着同北燕大军一道进攻陇川府,我才有了几分疑虑。先不说尉迟将军是否会放着草原八部不管去进攻陇川府,就说说其他七部的猛士,只怕都少不了顾忌,大汗若想出动八部的兵力,也并非易事。”
“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唯蒙可汗眉头皱起,有些不耐地打断了秦先生的话,脸上明显隐着几分不虞,“你们这些文人,弯弯绕绕地,最让人厌烦!”
秦先生也不恼,只是轻声笑了笑,眉间带着三分自嘲七分坦然,“也好,大汗是草原男儿,心胸广阔,我也不绕弯子了。依我看,大汗的想法是好,可不可行,且极有可能得不偿失,损了唯蒙草原的根本。草原儿郎虽勇猛,可也抵不过千军万马。还请大汗三思而后行。”
“先生这话倒是真不客气!”唯蒙可汗目光冷冷地盯着秦先生,语气凌然地冷哼了一声,“本汗姑且就听听你怎么说!”
“大汗仁慈,”秦先生朝唯蒙可汗笑了笑,手指摩挲着杯沿,那杯子里的茶已凉了一半,秦先生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又轻轻呷了一口,语气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唯蒙草原地势靠南,临近陇川府,且又在天河边上。大汗所说的陇川府的大草原,也仅跟唯蒙草原毗邻,跟其他七部地草原却没有半点接壤之处。仅从地域上看,进攻陇川府,若事成,得利最多的就是唯蒙草原。大汗以为,其余七部凭什么去拼命?若是万一,事不成,首当其冲的,也是唯蒙草原,卢家人做事向来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这一场若是缓过了气,只怕首先要打的就是唯蒙草原。草原儿郎虽勇猛,可也经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征战。”
“再者,就算大汗许之以利,晓之以情说动了其余七部,可大汗能保证这七部的人不会趁虚而入直接攻入唯蒙草原?若是大汗只领着唯蒙草原的猛士去袭击陇川府,只怕更要防着其余七部反叛。再退一步,就算大汗跟北燕大军合力,成功拿下了陇川府,将其并入了唯蒙草原,也顺利安抚了其余七部的人。但是之后呢?以大汗对尉迟将军的了解,大汗以为尉迟将军收了陇川府之后就不再盯着草原了?打仗讲究的是士气,尉迟将军向来善于因势而利,若是一鼓作气直接带着人往唯蒙草原进攻,再加上卢家的反扑,大汗以为唯蒙草原能抵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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