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
裴熙心里也攒了一团火,闻言便道:“听闻凉州民风剽悍,多匪徒和马贼,一旦风闻什么消息,便派支军队过去。”名义上是剿匪,实际上,哼,天下之凶,莫过于兵,市井混混还敢在当兵的面前闹腾?杀了都不为过。
秦琬手上刚好缺私兵,也是时候练一练了。
南边也有极多百越之民,姜略坐镇,虽说隔三差五要小打小闹异常,大事上不也照样服服帖帖?为什么三大都护手中要掌着重兵,甚至可以便宜行事?为得就是刁民不服闹事直接打,不用先传讯给朝廷,得到允许才出兵。若真让朝中那些文臣们吵出个结果来,黄花菜都凉了。
正因为如此,三大都护的人选才需要慎之又慎,一旦他们与豪强勾结,只顾着敛财,欺压当地的山民,又或者为了军功,时不时开战,便很容易出大事。
卫拓看了一眼裴熙,淡淡道:“凉州一事,天长地久,不好贸然处理,倒是流民,若无安置之所,怕会酿出大变。”
为什么凉州的事情不好处理?一是怕酿民变,对统治不利,风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二便是,满朝文武,有多少在凉州任过职?这些人又有亲朋好友,恩师弟子,族人姻亲?一旦要追究这些官员的责任,半个朝廷都要震荡。正因为如此,哪怕你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也不能一鼓作气,将他们纷纷下狱。
秦琬知此事急不得,将之记下,才道:“元启,旭之,你们说,若将这些流民迁往江南,他们可乐意?”
“乐意与否,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裴熙断然道,“既已背井离乡,只要令他们有衣有食即可,去哪里由不得他们做主。”
卫拓明白秦琬的想法,这么多的流民,天然就是开凿运河的劳力,但他也要提个醒:“江南虽是膏粱之地,徭役却令人避之如虎。”
秦琬斟酌片刻,才道:“并非徭役,而是朝廷以工代赈。”
裴熙听了,果断摇头:“你莫要太相信这些官员了,他们连赈灾的钱粮都敢吞,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你想要以工代赈,心思自是好的,但这么大一笔钱粮拨下去,真正到百姓手中的有几成?到时候一个不好,明明是善心之举,反倒因为这些混迹于官场的蠢蠹而生了民怨,这就不妙了。”
秦琬不由叹息。
说来说去,还是在于人,有时候她真恨不得将这些贪官污吏给杀个干净,但换上来的人也未必廉政清明。都说官字两张口,说句不好听的,十年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权和利么?光靠朝廷的薪俸,压根养不起官员的排场,这一点,谁的心中没有数?
她深吸一口气,方道:“既是如此,咱们再想想章程,江南鱼米之乡,却因水泽之故,贸易并不发达。若能开凿江南运河,令粮食得以运输,航路、贸易能够畅通,无疑是一桩遗泽千载的好事。与此事相比,东南运路倒要放在后头,长安的收成,秦川的存粮,还能坚持得住。”
说来说去,她还是想把这些流民赶往江南,开拓这一方肥沃的土地。
“昔日燕太祖强令百姓前往江南拓荒,也未有甚大碍。”裴熙略带深意地看了秦琬一眼,“你可以效仿。”
当然,前提是,你得有那么高的威望,尤其在军队之间。
秦琬明白他的意思,故她斟酌许久,方道:“先看看江南可有桑梓之地,荒地也可,令他们开拓便是。就地安置的流民五年不用交税,至于开凿运河,家中若有三名壮年男丁,便需出一人。作为回报,十年不缴赋税?若在十年内,家中滋人丁,男赐一块肉,女赐一壶酒?”
“留一人在家中耕作也就罢了,或将条件放为八年。”裴熙纠正道,“不可太过优厚,需知流民甚众,江南一地的隐户同样不少。只是长江天险难以跨越,许多北地来的人没办法渡江,方令江南的情状好于洛阳等地罢了。条件给得优厚了,日后就难办了。你们可莫要忘了,胡人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一旦战事开启,朝廷钱粮不够,再征赋税,民怨更会沸腾。”
秦琬皱了皱眉,望向卫拓,卫拓计算了一下弘农一地的隐户数量,再想想周边郡县,轻轻颌首:“隐户甚众,合该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