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谋士们知晓韩王说到做到,也不敢再针尖对麦芒,明知同僚们身后的主子不一样,折中意见,还是拿出了个章程出来,很典型的韩王风格——卢乡侯为儿子奔走,必定是要破财的,邱家……不怎么讨人喜欢,韩王殿下你也不能为邱家得罪圣人。这样吧,等卢乡侯大出血后,你只要咬死了,除非卢乡侯拿爵位相抵,否则就要曾宪以命换命,这就行了。
他们家既出了这么多钱财,又要面临爵位失去的危险,别的不说,卢乡侯世子第一个就不会同意父亲昏头的举动。到时候,父子失和,兄弟反目,这可是一辈子的心结和怨恨,岂不比直接杀了他们好?再说了,若是卢乡侯真愿用爵位换曾宪的性命,又是另一种判法了,庶民杀庶民,绝对要比世家勋贵杀庶民,判得要重一些。
鲁王知晓韩王的意思后,也松了一口气。
对他来,不,应当对所有人来说,抛出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平息一位王爷的怒火,无疑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既然有了决断,便可再见一见卢乡侯了。
还没等鲁王召来卢乡侯,与之分说,心腹急急来报,事情脱离控制了。
为何?
烂船还有三斤钉呢!何况邱家虽被一削到底,仍被韩王庇护?
先前说过,邱家是新崛起的勋贵,套用世家的话来说便是“泥腿子”。虽说大夏的勋贵多有这等出身的,其中许多却倾慕世家作风,努力将自家门风往高雅上凑,渐渐地也成了气候,乍一眼看上去像“诗礼传家”了。当然了,还有些不讲究的,如邱家,父亲是大老粗,儿子也差不了多少。家里蓄着几十个美婢,对发妻也多有轻蔑、折辱,家风甚乱,子弟在这种环境下成长,想要成器,难。
历朝历代都摆脱不了一个既定的事实——打仗的时候需要武人,治国的时候需要文人。
文人呢,往往看不起武人,觉得他们粗鄙,不讲规矩。武人呢,又不甘心,若不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何来江山统一?天下大乱的时候,你们这些光会打嘴仗的家伙在哪里?现在好了,踩着我们祖先、同族的尸骨,好容易得到了太平,就想将我们抛到一边?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夏三代帝王皆是马背上的皇帝,素来重视功臣,没有过分抬举文臣,更不像前朝那样,武将被挤兑到犄角旮旯去了。若非如此,皇长子妃也不至于从跟随圣人打天下的武将之家里头挑。为不寒功臣之心,连沈曼父母早丧,家中男丁就存了一个侄儿也忍了。
圣人虽对功臣十分重视,没有半丝薄待的意思,也架不住文臣的地位节节拔高,武将们心里自然有点意见,那些家中子弟不成器,没办法做高官,却将责任归咎于文人针对的武将就更不平了。与韩王数落的将领,脾性都粗糙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义字倒要排在忠字后头,少不了几分居功自傲,对女人更是轻视非常。见邱家祖上也算有功,因为“区区一件小事”触怒圣人,便被削得如此之惨,本就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又不知听谁说,曾宪要被轻判,说不定只是交些罚金便可了事,登时炸开了锅。
这些人虽没什么文采,甚至胸无点墨,却有幕僚代为捉刀。次日,一封奏疏就传遍了整个朝堂。
奏折大意如下:
听闻最近某某勋贵之子打死了一个庶民,朝臣都说要从轻发落,我却有几点质疑。
那位勋贵的出身虽然显赫,这个庶民的家世也不差。往上推五代,这个勋贵的祖宗还在为前朝效力,家人也分散投靠各方诸侯;庶民的祖先就已经跟着太祖,鞍前马后打天下了。
哪怕不算那么早的事情,单算父祖,某勋贵之家也没见出什么名臣良将,甚至连能吏都无。倒是庶民的父祖,都是统兵一方的将军,虽然他们糊涂,触犯了国家法律,却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看在他几代祖先都是忠诚于陛下,而非左右逢源的臣子身上,也不能真将他当做白丁对待。何况他这么一死,他的几个孩子都年幼,若是因家中失去了顶梁柱而夭折,导致这一家忠臣绝后,天理不容啊陛下!
这封奏疏一出,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韩王没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有些赞同地点头;鲁王脸色铁青,魏王淡定自若,赵王心中窃喜,圣人……强压怒火,瞧几个儿子的眼神,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