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土地里钻出,舒展着身姿,不符合常理地茁壮快速生长。
一棵又一棵,脚下延绵出柔软绿色,覆盖住冷硬干燥的黑色泥土,和这个荒星个格格不入,即便是冷漠的虫族心里也因柔软生机的小草有一丝软化。
宿熔揉揉眼睛,眼前的景象依然在,如果眼睛看到的是假的,那鼻尖嗅到的清香呢?
头顶上,弯曲嶙峋的枝干上,小小的绿叶一寸寸厚起来,鲜嫩可爱地覆盖住黢黑树干的每一处,浅绿色的小花苞,锁着春色,羞涩又激动地等待。
干燥到难以呼吸空气中氤氲着青草的气息和鲜花的清香,渐渐融成怡人的湿意,绵延要远处。
远处无一不神奇,在春雷声中,长风浩荡,万物生长,大地焕发生机,蓬勃有序。
宿熔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倏然间,头顶和远处鲜花浩瀚盛开。
青草随风摇曳,溪流叮咚,被连年战争摧残的土地都变得湿润柔软,草叶延绵的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
不疾不徐,轻缓缓。
宿熔身体里更加疼痛,莫名地,心跳剧烈到慌乱。
脚步声越来越近,身着青衣的人越来越近。
宿熔完全控制不住身体里愈发激烈的情绪,身体里火烧般的疼变得虚无缥缈,天地间只剩下心跳声和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后,世界变得安静,心跳更加喧嚣。
宿熔抬起头,那一刻有什么没人能解释的复杂情绪,汹涌而来。
幼崽忍住不发出任何呜咽声,火热凶猛的情绪从心底燃烧到四肢百骸,头上的绒毛被汗水濡湿,身体和大脑都被攻占,空白中生出的紧张,让宿熔完全不知所措。
那个人从远处走近,靠近他身边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这一下宿熔连呼吸都忘记了,呆愣间,那个人继续向前走远了。
虫族幼崽不知道自己心里生出的是什么样的心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或者还有酸涩的委屈。
刚刚松了一口气,脚步声又近了,那个人转身向回走,他走到宿熔身边,垂首打量着宿熔。
眼光并不灼热,宿熔身体里的疼痛却变成一团火,他身上有数不清的毛绒,细软得一声轻轻的叹息就能拂弯,这一刻每一根都直直立起来。
那个人弯腰,黑发垂落,一只手伸向他。
宿熔见过很多虫族的人形,也见过人类,从未见过这样细白又有力的一只手。
大脑呆愣没有任何反应,等宿熔反应过来,忍不住伸出自己汗湿的前爪,想要靠近时,那只手收回去了。
宿熔心里一紧,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巨大的失望落在心上。
自从感受到这个人后,身体里那股莫名的躁动愈演愈烈,在这一刻火烧火燎起来。
一片洁白清香的花瓣,又轻又软,颤悠悠地落在宿熔的头顶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一根树枝被那双好看的手折断。
树枝带着稚嫩的绿叶和清新的花朵,这在星际是极为珍贵的东西,应该在研究院被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这样随手折断是要被全星际骂的,可是如果是这个人,这双手,宿熔觉得恰到好处。
树枝靠近宿熔,就像是献上一枝春色,一簇娇羞的花。
宿熔心里的失落和阴翳如此轻易地被这一枝花枝拂去,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什么都无法思考。
树枝伸到他柔软的肚皮下,虫族幼崽僵硬地屏息,树枝停顿了一下,把他翻了过来,肚皮朝天。
属于他的力量传过来,两个人仿若有了接触,毛茸茸紧绷成一团,呼吸还是错乱了,他的感知被无限放大,身体里的血液有了生命,不受控制地急速流动。
面前的人弯腰看向他的腹部伤口,这一刻,宿熔完全呆滞,有种心跳骤停的天旋地转感,彻底变傻。
不止是他,他们不知道,数不清的虫族和宿熔一样呆滞,他们呆呆地注视着这个人,眼瞳不自觉恢复成最原始的形态。
星际最为残暴,被别的种族嘲笑不懂情感的种族,这一刻心底涌上一股令虫陌生的情绪,上瘾般移不开视线。
这个人让他们变得奇怪,他们亢奋得暴躁,又被这个人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彻底安抚,矛盾地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
他们不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还是对一个人类,虫族和人类关系僵硬,人类是虫族最讨厌的种族之一,仅次于丧尸。
可是,又觉得好像是根植在骨血里般理所当然。
从未有过,陌生,但不讨厌,莫名地想要亲近这个从天而降的人,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