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其实不怎么喜欢草莓味。
那股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 和药的苦味搅合在一起,有种说不清的怪异,一半苦, 一半甜。
连带着谢景的心里也有点微妙了。
谢景和沈晏清一起住了也快半个月了,知道他不是随身带糖的人,这颗阿尔卑斯大概率是沈晏清买暖瓶的时候, 顺手买的。
他为什么会买这个?
是怕我觉得药苦吗?
沈晏清把热水杯递过来:“吃完了再喝杯水, 对嗓子好。”
谢景把水杯握住,是热的。就像嘴里的糖, 已经盖过了药的苦味, 是甜的。
退烧药都有一定的安眠作用, 谢景刚喝下去没一会, 又困了, 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 感觉有有东西兜头盖到了自己身上, 有股雾后森林般清冽的味道, 很淡很淡,但是距离太近了, 谢景闻到了。他睁开半只眼睛, 从缝隙里透出的光线看到了白色的网格。
是二中校服的内衬。
大概是沈晏清的校服吧,谢景迷迷糊糊地想, 然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沈晏清和老张打了招呼,说谢景病了,谢景断断续续睡了下午三节课, 也没有老师叫他。
下午下课,大家都去食堂了,班里没几个人,谢景没什么胃口,坐在座位上懒得动,扭头一看,沈晏清也在旁边没动。
谢景问:“你不去吃饭吗?”
沈晏清看了一眼旁边的挂钟:“吴女士马上到了,我得在教室里等她。”
说曹操曹操到。
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黑色墨镜,红色边框,外面套着棕色长风衣,风衣里面穿着一件米色毛衣,短裤,长筒靴。
可不就是吴奶奶。
每次出现都要刷新谢景对青春靓丽的概念。
吴奶奶拎着大包小包,坐在沈晏清和谢景的前面的位置上,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把墨镜摘了:“让我好找,你们学校太大了,我差点迷路。”
沈晏清道:“我错了,我应该去门口接你的。”
吴奶奶不屑道:“算了吧,万一没接到,我找不着你,你找不到我,那不是白跑一趟。”
沈晏清笑了:“您这么打眼,怎么可能找不到。”
“你也就说的好听。算了,今天也不是来找你的。”吴女士嘴角已经压不下去了,扭头对旁边趴在桌子上的谢景柔声说道,“感冒好点了吗?”
谢景一个激灵,吴奶奶怎么知道的。
吴奶奶弯腰,掏出来一个白色的保温桶:“小沈让我做点清淡的粥送过来,感冒了肠胃不好,外面的东西不干净,还是自己做的最放心。”
吴奶奶说着,打开了保温桶,又从下面拿出来两个碗,给谢景和沈晏清一人盛了一碗:“小沈同志也陪病人一起吃清淡的。”
小米粥,加了皮蛋瘦肉和葱花。
特别香。
二中是个半寄宿的学校,所以每次饭点,学校外面的每个犄角旮旯都能找到送饭的家长,坐在小马扎上,坐在台阶上,到处都是。
谢景每次路过心里都没什么波动。
大概是习惯了,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谢景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在二中给他送饭的人,竟然是他同桌的奶奶。
吴奶奶一人碗里放了一个小瓷勺:“粥是老沈熬的,我送过来了,不吃完就是不给面子啊。”
谢景挖了一勺,还是烫的,热气熏的谢景眼睛疼。
他俩一边吃饭,吴奶奶一边数落道:“最近降温,流感多发,你么也不注意点,这不小景感冒了,多穿衣服,多喝点热水。哦对!”
吴奶奶忽然想起了什么,弯腰从她的大包小包里掏东西,“小沈不是让我在外面给你买保温杯吗,我带过来了。”
话音刚落,吴奶奶拿着保温杯“砰”地砸在了桌子上,动静大的谢景手里的汤勺都掉到了碗里。
保温杯看上去容量很大,很紧实,做工很好,非常有分量。
粉红色,上面印着一只带发夹的小猫。
沈晏清:“……”
谢景:“……”
确实是沈晏清让吴奶奶买的,玫红色的暖瓶太丑了,沈晏清十分嫌弃,实在拿不出手。沈晏清出去也不方便,想着吴奶奶既然要来送饭,不如一起带进来。
吴奶奶年纪大了,非常偏爱很少女的颜色,喜欢的不得了。
沈晏清很清楚,但是不好打击吴奶奶的审美,凭借他偶尔去超市从货架上路过,对保温杯寥寥无几的印象,就提了一个要求。
要贵的,越贵越好。
高端、大气,低调、商务。
不像手上这个暖瓶,一看就充满了浓浓的塑料廉价风。
但是现在,好像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他一个阳光向上的高中生,拎着一个粉红色的,带着小猫咪的热水壶,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怎么会这样。
但是吴奶奶非常满意,并且对这款保温杯爱不释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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