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净行道:“你们将有一位贵客来临,你们欠他一份情。”
余家三兄弟更激动了:“贵客?什么贵客?小师父,你是不是看见我们老爸了?他回来了?他是不是还在啊?我们能不能见他一面?”
余老三差点儿一把抱住净行的大腿,道:“小师父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爸吧,我求求你了!我有好多话想当面和他说……”
净行说:“人鬼殊途,施主不要强求。”
任余家三兄弟如何恳求,也没能让净行动容一下,净空懵懵懂懂的站在师兄身后,有些疑惑的想余大爷难道真的还在这儿吗?可惜他看不见。
净行走到一旁席地而坐,他一手持佛珠,一手敲木鱼,闭着双眼,嘴里叽叽咕咕,念的是《金刚经》,净空见状,走到师兄身后,也有模有样的念起了佛经来。
这经文一念起来,几个孤魂野鬼就不行了,拿着鸡腿上蹿下跳,感觉自己魂魄都得到了升华,叽叽哇哇的大叫起来:“我可不想去地界啊,像我这种什么贡献都没做过还没钱的孤魂野鬼,要想投胎排队都得等个三五几十年,听说地界挤得很,要住几十个鬼的大通铺,不然就得睡街头,我现在穷是穷了点儿,好歹住的山洞挺宽敞,我不想去地界,也不想做人了,做鬼挺好!”
“做人还要吃苦受罪,做鬼多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虽然有国界限制没法出国,但国内还是任我游的,我也不想去!”
几个鬼叽叽喳喳说了一通,给余大爷说得傻了眼:“不是吧,地界鬼怪泛滥吗?”
“这可不,我们生前没做过什么好人好事儿,死后也得不到什么优惠政策,就得按照正常人那样慢慢排队,但大爷你不一样,你有家人又儿子孙女,死后有钱还有房子住,要是儿子多做点儿好人好事给你积福,地界的阴差对你都会礼让三分,怎么着过的都是好日子,我们就惨了啊。”
“所以我才那么喜欢黑长直嘛,她弄得那么鬼宅出租屋我都想去,她也是为我们鬼住了点儿好事了,给我们孤魂野鬼安了个家,就是舍得不老家想想还是算了。”
“走走走,赶紧走,这经念得我脑壳晕得很。”
几个小鬼头赶紧躲外面去了,余大爷想走走不了,他抓了抓脑门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
顾飞音早起就迫不及待的去山头转了几圈,可惜这些年来山里变化大得很,她瞎着找也难找,手机上都照了无数张照片了,也没看见一个熟悉的地儿,眼看差不多也快中午了,她准备去余大爷家吃个午饭。
听那几个孤魂野鬼说,这农家吃酒碗特别热闹,街里街坊各路亲朋都会来,那桌子能从村头摆到村尾,在旁边架几口锅,做好了就搬上桌,农家特色有很多,大鱼大肉的也不少,丰盛得一桌子都摆不了。
他们都好些年头没吃过这样的大餐了,这次要不是有余大爷邀请,那是想吃也吃不了。
顾飞音都被他们说得心动不已,口水都流了一地,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牵着姓庄的就过去了。
不过她这儿刚下山没多久,经过一条小路的时候,突然踩着了一个人,实在不怪她瞎,而是那人就躺在路中央,她一脚踢过去给自己还摔了一跤,“啊——”的一声尖叫,摔了个大马趴,幸亏她没有工作所以没戴假牙,不然这么摔,假牙都能给她摔出来。
姓庄的乐呵呵的差点儿笑出声来,捂着嘴巴才没让自己的真情实意表露出来,盯着趴在地上的男人瞅了几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对这个男人生出了无限好感!
他把男人翻了过来,一看,是个熟人,还是借了黑长直十块钱的那个小和尚。
顾飞音也过来看了几眼,第一眼就看见对方额头上那个又青又紫肿得高高的还在流血的大包,好在还有气,没死,这会儿被踩了一脚,总算恢复了些知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蹲在他面前,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的长发女施主。
还很眼熟,就是那个施善果还要他打欠条的那个,是个好人了。
“施主,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顾飞音有些疑惑伸长了脖子往他脸上看,除了对方脑门儿的包看到了一脸的泥巴:“你是?”
“……贫僧真渡,当日在河边桥上向你借了十块钱。“
“咦,是你啊,你现在能还钱了吗?”
“……”那还真不能。
他昨天出院后就到了白玉寺,在白玉寺修整了一下,不仅把破掉的僧袍缝缝补补了一番,还另外换了双棉鞋,他之前的棉鞋破了个洞,穿起来漏风,冻脚得很,可惜他又没钱换,只能暂且忍耐,好在白玉寺里有他师父的僧友,对他很是关照。
今天他本是想到山下镇子里走走,却不想一脚踩空摔了个大马趴,以前他也经常摔,但没摔得这样厉害,最多就是摔伤爬起来就是了,这次没想到这么凶残,摔得他头晕目眩竟是直接晕了过去,没给他冻死,好在现在是醒过来了。
他摸了下脑门儿上的包,别说鼓得还挺大,碰一下就疼,这会儿他看起来没准像是个独角兽了。
姓庄的盯着这个叫真渡的和尚看了几眼,疑惑的说:“那天晚上掉下水道的那个是不是也是你?我就说我看那个黑漆漆的人影有点儿面熟,没想到真是的你。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倒霉的,是不是肚子老天爷了啊,啧啧啧。”
真渡:“……”
真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姓庄的翻了个白眼,顾飞音又瞅了眼真渡:“原来你能看见鬼?”
姓庄的这个时候也才反应过来,刚才他的话好像被真渡听见了?妈的这和尚不称职,看他一只鬼这个凶残的黑长直奴役居然也不说句话?
真渡道:“贫僧天生阴阳眼,从小就看见各种千奇百怪事。”
顾飞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这小和尚还有点儿道行。
姓庄的气呼呼:“你竟然能看见,肯定也看见我被这黑长直奴役了,我这一身乱七八糟都是拜他所赐,你怎么还当没看见?”
真渡说:“我看你罪孽缠身,女施主抓你,定是没错。”
姓庄的:“……??”说好的出家人慈悲为怀呢?说好的天下众生皆平等呢?
顾飞音赶紧给了姓庄的两拳头,当着她的面儿唆使和尚来抓她,何等奸诈可恶。
姓庄的偷偷修炼的魂力又快被给揍散了……气得他咬牙痛哭,咬着嘴唇呜呜呜呜的把这俩黑心肝的又骂了一道,那和尚更不是个好东西!
真渡从地上爬了前来,还没忍住晃了两晃,踉踉跄跄扶住一棵树才勉强站直了,看得人都为他捏了把汗,顾飞音想了想,把她手里的木棍递给了小和尚,“你拿着用,去看医生,给你脑门包扎一下,可别摔傻了。”
真渡接过木棍,感激道:“多谢施主好意。”
顾飞音摆摆手说不客气,摔傻了就不知道还钱了。
……
俩人一鬼还同了一段路,真渡的脚还没好,脑门又添新伤,一路歪歪扭扭的去到外面大路上,找了家药店给让医生给随便弄了一下,他也是怕,如果不擦药的话,按照他这倒霉程度,这点小伤很可能会化脓淤血开刀,最后连累到他的脑神经,没准儿真就成傻子了!
他不敢冒险,敷了个药才算安了心,好在和师父联系上了,麻烦白玉寺的主持给了他钱,把医院的费用给交了,不然现在还没钱看伤。
等包扎好脑门,他这才拄着木棍去了余家。听白玉寺的师叔说余大爷很可能是枉死的,而枉死之人最有可能化作厉鬼向人报复,净行和净空俩位师兄弟已经去了,他也准备去看看,他这一路行来,一没忘了要渡劫自救,二也没忘了师父的嘱托,要拯救众生。
余大爷一家如今是热闹得很,余家三兄弟一直记挂着净行说过的那位恩人,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别说名字了,就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都是一问三不知,知道是有缘人会自己找上门来。
余老二媳妇说:“会不会是假的啊?”
“你可闭嘴吧,净行师父怎么会乱说?再说我看净行师父的模样,一定是见着我们爸了。”
“我们爸枉死是不争的事实,昨晚又闹了那么多事情,能是假的吗?”
“我就是可怜我们爸,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入土为安,要被拉去尸检……你们不心痛吗?”
“与其心痛,我更希望我爸能死得瞑目,那些害了我爸的人谁也别想好过了!”
这倒也是,什么都没有真相重要,他们绝对不能让该死之人继续逍遥法外!
正说着话,就见大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个长发女人,她幽幽的站在门口,一张脸色青白阴冷,伸长了脖子,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咕噜噜的乱转着,看起来嗜血又阴冷,骇人极了。
余家几兄弟愣了一下,道这人是不是走错地儿了?随后就见阴恻恻的长发女人对着一个空荡荡的地方笑了一下,从屋外走了进来。
众人:“…………??”
他们眼看着长发女人一路幽幽的从屋外走到屋内,走过院子,直接进到堂屋,站到了祭台前,只见祭台上的一只鸡腿——余大爷身前最爱鸡腿,所以祭祀的时候,也没忘了给他卤了一堆大鸡腿——飞了起来,直接飞到了长发女人面前,长发女人手一伸,就直接送到了她手里。
然后他们眼睁睁看着长发女人咧开了血盆大口,啊呜一口,扯了一块鸡腿肉!嚼巴嚼巴,明明是正常的画面,可此刻看来就觉得阴森又血腥。
余家几兄弟这会儿是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道:“这长发女人会不会就是净行小师父说的那位贵客啊?”
“不、不知道,我刚才好想看见鸡腿在飞,你们看见了吗?”
“……好像看见了吧?”
“那是我们爸吗?”
……这可就难说了啊,那长发女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在门口站了站就一路去了堂屋,就跟有人领着似的,还拿祭台上的鸡腿吃,要是换个人,他们能冲上去和她拼命将她赶出去,可那长发女人的气质实在太诡异了,何况鸡腿还在飞???他们敢随便上去吗?当然不敢了。
不过一会儿,就在余家几兄弟震惊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见门外又来个人,这次是个小和尚,就是腿瘸着,脑门还包了块纱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听闻施主父亲故去,贫僧特来为其念经祈福。”
余家三兄弟:“……”
这个,是不是先给为自己祈个福比较有说服力啊?
……
当然了,心里这么想着,那也不能说出来,还是把小和尚规规矩矩的请进了屋,小和尚也不和他们客气,一瘸一拐的就去了堂屋,看得余家几兄弟面面相觑。
真渡进到堂屋,还有些意外的模样:“女施主,我们又见了。”
顾飞音已经在啃第二个鸡腿了,回头瞅了一眼,黑漆漆的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真渡,真渡身后还站着余家三兄弟,这会儿他们也正惊疑不定的盯着她,只见长发女人看着他们阴阴笑了一声,一个用力,从鸡腿上扯了一大块肉下来,看得他们大腿一疼,后退了两步。
真渡看了眼长发女施主手里的鸡腿,这鸡腿卤得香喷喷颜色还特好看,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样子。真渡道:“施主,原来你也是为余大爷而来,我也是。”
顾飞音摇摇头,说:“不是啊,我是来吃饭的,小余说请我吃饭,我吃了就走。
真渡:“……”
余家三兄弟:“……??!!”
这是什么意思啊?小余说请吃饭?难道这长发女人口中说的“小余”是他们爸爸?
余老三想到龚思思曾说她看见一个长发女人在屋子外面盯着她看,说有鬼,当时他没当回事,说是龚思思看花眼了,现在想来,难道龚思思嘴里的那个长发女人就是眼前这位?
余老三当即就激动起来,上前说:“这、这位……大师,您是不是能看见我爸爸?我爸他还在家里吗?他在哪儿啊?求您帮帮我,我真的再见我爸一面啊!”
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他是真的放不下心结,就算哥哥不怪他,可他爸到底是因他而死,龚思思是他带回来的……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谁知他话音刚落,长发女人就盯着他看了看,僵硬的说:“他说他不想见你,看你就来气。”
真渡:“……”
余家几兄弟:“……?!”
余老三嘴巴一扁,这下是真哭了,还是嚎啕大哭,劝都劝不住的那种。
在一旁僵着脸的余大爷和孤魂野鬼们:………………
顾飞音瞅瞅余大爷:“小余你也太狠心了,还不快哄哄小朋友让他别哭了。”
小余:“……”
小朋友:“……”
真渡:“……”
余家几兄弟:“……”
……
余大爷就算哄,余老三也是听不见了,再说余大爷他也不是这意思啊,他就是看不惯他这小儿子罗里吧嗦的,都说没事儿了还一直说对不起,要真说起来,余老三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父亲死了,还是妻子背叛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事儿就是放外人身上那都承受不住,所以余大爷就想儿子能想开点儿,未来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现在可好,黑长直一句话就给人说哭了。
这下堂屋是真的热闹得很了,孤魂野鬼们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余老三还在大哭,余老大和余老二在旁边劝他快别哭了,黑长直一手一个鸡腿啃得正欢快,门牙豁了一点儿也不影响她吃肉。
真渡看看这一屋,干脆撩起僧袍,席地而坐,念起了《地藏经》。
恰在这时,走开一会儿的净行和净空也回来了。
这乱糟糟一团里,净行一眼就看见拿着鸡腿在啃的长发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真渡: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女主:……
鬼怪们:……
余家人:……
——老规矩100个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