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地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峰,却是不知在他看似风轻云淡的口吻之下,对方所言究竟只是意在试探自己的心意,还是确有其事。
本就心乱如麻,如今又被秦峰一语扰乱了心神,谢宁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却是神色坚定地看着秦峰,语气淡淡道:“我不信。谢宁不过一个小女子而已,哪里值得魏国公府早早布局,处心积虑地算计。”
秦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同谢宁解释什么,只是抬手示意道:“走吧。”
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谢宁却不能在明知对方心仪于她的前提下同他如此亲密,余光瞄到身侧寸尺间秦峰肩上的暗纹,谢宁便不着痕迹地慢下了步子,刻意落在了秦峰身后。
秦峰察觉后,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眸色一暗,便继续若无其事地向澄阳楼的方向走去。
“萧衍和魏小姐还在厢房吗?”两人前后走了一段路后,秦峰便骤然开口。他虽未曾回头,可话音之中却分外从容,仿佛笃定了谢宁不会不加理会。
不过对方自顾自在前面走着的举动的确令谢宁很是安心,闻言便不由淡淡回道:“嗯,我走前曾与他们约定,等下要在酒楼处同他们相会。”
秦峰却并未结束两人的对话,“今日是魏小姐主动要前来的吧。”
“她有话要同萧大哥说。”
两人一问一答,无形中竟让谢宁少了不少防备之心,恍惚间更是有种错觉,仿佛她与秦峰回到了从前。
出了巷口,两人便回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澄阳楼近在咫尺,谢宁一面跟在秦峰身后,一面忍不住担心起魏倾城与萧衍相谈后的结果。
“吁——吁——吁!”
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谢宁下意识地抖动起耳尖,却因街上鼎沸人声而没能辨出对方具体的方位,只听见奔腾的马蹄声和男子的驱赶声越来越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便只见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驶来,扬起路边飞尘无数。
不对!这是惊马了!
谢宁敏锐地察觉到这马车的不妥,再定睛一看时,便见那车前红棕马越发躁动了几分,一路腾跃而来,令街上行人纷纷避让开来。
一时间不远处的众人皆是惊慌失措。谢宁没有迟疑,当下便迎着那马车的方向奔去,一面示警周遭行人,一面早作准备,暗自调动起周身内力。
“后头有马匹受惊了!大家快让开!”
周遭人声嘈杂,耳膜旁却只传来呼啸的风声,谢宁如同一道闪电,不过片刻功夫便已跑过了小半条街。
虽听不见旁的声音,口中的高呼却是半分不减。
示警的话也不知喊了多少次,谢宁总算跑到了那马车面前。
“吁——吁——吁!”
只见那车上的男子一片惊慌之色,死命抓着手中的缰绳,反复地喊着止息的口号,却始终只是无济于事。
失控的红马越来越快地行进着,高抬的前蹄眼看便要踩向前方的谢宁,情势已然是千钧一发。
谢宁面上却没有半分慌乱,深吸一口气后,便冷静地向前方望去。好不容易等到那恰到好处的时机后,谢宁目光一闪,正要纵身跃起,却被街旁一角忽然出现的白衣人影拦住。
秦子岳。
此时不是谈话的时候,谢宁只看了秦峰一眼,便不由脚下一动,正要从对方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旁绕过,却被他一掌给打到了路旁。
对方的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谢宁虽跌到了地上,却并未受伤。被路旁的大娘好心将她扶起后,谢宁却顾不上道谢,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秦峰的身影。
只见他轻松地一跃而起,从赶车人手中夺过缰绳,霎时便坐在了马背上,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已将那狂躁的红马制服。
无论是轻功还是马术,都是非常人能及的卓绝。
谢宁忍不住想到此前秦曦刻意举办的那场鸿门宴上,秦峰面对惊马之时,似乎也是这般轻松。
神色顿时便恍惚了一下,再度回神之际,秦峰早已翻身下马,走到了她面前。
“阿宁,咱们走吧。”秦峰目光一瞥,视线旋即便落在了一旁挽手搀扶谢宁的妇人身上,嘴边便泛起微微笑意,礼数周全地颔首道:“这位大娘,多谢了。”
“不谢不谢,”这妇人也是才从方才惊马的阵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打量了秦峰一眼,霎时便移不开视线,难掩惊诧地迟疑道:“您……您是安王殿下?”
“还有这位姑娘,莫非是谢女侠?”妇人的视线旋即落在谢宁身上,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严武营众人归京时,他们两人曾在城楼相迎。百姓之中,会有人认出他们两人并不奇怪。
何况这妇人声音并不算大,谢宁闻言后,便只是下意识看了秦峰一眼。一如往常。
秦峰却没出言回应,只是神色淡淡地冲着那妇人点了点头,便拉着谢宁匆匆地走了出去。
“子岳兄,”谢宁觉察到些许不妥,等到两人走到对街酒楼门外,趁着四下无人,便径直开口问道:“你方才显露过武功,是不是担心因此才担心被人识破身份?”
秦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没出言回应。
谢宁见状,心中便已有了答案,不由再度郁闷起来。
若不是为了她,想必秦峰也不会贸然出手。
“你不必多想,”秦峰似是能看出她心思,“那马儿显然已经失控,若不制住它,只怕街上会有不少百姓受伤。我前去相助,不过是出于本能而已。”
言罢,他便转身进了酒楼。徒留谢宁一个人在外头错愕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心烦意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跟了上去。
秦峰话中虽将干系撇得干净,可谢宁心中如何不知,他当时明明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上前的。
尤其是对方之前那一掌……掌风虽强烈,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