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不过,后人怎么说顾云羡本就不在意,也就无所谓名声了。
“那……过几年你若还是这个样子,姑母怀疑了怎么办?”想了想,她又深谋远虑道。
姬洵吻住她的眉心,“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总会有办法的。”顿了顿,“不过你若真那么担心,就快点给我生个儿子。母后见到孙子,自然什么都不计较了……”
说完,他一把抱起顾云羡,轻笑着朝内殿走去。纱帐垂下,留给他们一片不被打扰的天地。
麟庆二十六年秋,姬洵带顾云羡离开煜都,一路南下,最终坐船渡过睢江,到达江南。
北边最大的城池是国都煜都,南边最大的城池则是靳阳,传说中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便住在那里。
但凡有本事的人总是有几分怪癖的,他们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了许可,得以见神医一面。
幽静美丽的小院里,神医吊儿郎当地躺在藤椅上,看着面前衣着素净的夫妇二人,道:“你们俩谁要看病?”
“都要。”姬洵抢在顾云羡前面道,“劳烦神医给我和我妻子都看看,在下感激不尽。”
惫懒的神医顺手抽过一片的草药叶子丢进嘴里,不慌不忙地嚼完了才起身。他绕着顾云羡走了两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便诊起脉来。这样不知避讳的举动在宫中从未有过,两人却都没有说什么,耐心地等待神医的结果。
“你家夫人体质虚寒、不易有孕,需要长期调理。我这里本有现成的方子,不过她原本的大夫不错,照着他的法子再调理一阵,也要有成果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拆同行的台了。”神医简单说完,又抓过了姬洵的手。
顾云羡心提到嗓子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神医,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话来。
神医诊了许久,终于愤怒地丢开姬洵的手,“你身体比我这把老骨头还健康,看的哪门子病?”
顾云羡急切地问道:“是吗?也就是说,他身体里没什么隐疾,以后也不会发病?”
“隐疾?”神医古怪地看了姬洵一眼,“你那方面有问题?我没看出来啊。”
姬洵瞪顾云羡一眼,快速道:“我那方面好得很!”口气太急,他忙提醒自己冷静一点,“内子的意思是,神医可否为在下检查一下脑部,我们都担心我将来会染上什么怪病。”
神医冷淡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好吧,跟我进来。”
两个时辰后,他们被神医没好气地送出了门。鉴于顾云羡反复不停地询问“真的没病吗”,关上院门时神医认真道:“夫人,你家夫君将来要是真得了什么怪病,你就来靳阳找我。我要是没治好,这条命就赔给夫人你。”院门闭上的最后一瞬,只听到神医嘀咕道,“没见过这样巴不得自家夫君生病的……”
顾云羡转头看着姬洵,姬洵看着顾云羡,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确定,刚才那人就是传说中的神医?”
姬洵点点头,“去年靳阳一个已经躺进棺材里的屠夫就是被他救活的。”
“那他说你没事……是不是说明,这一次你不会再……得那个怪病?”
姬洵凝视着她,目光盛了水一般温柔,“我想,是不会了。”
顾云羡眼睛眨了一下,眼泪倏地滑落。
姬洵替她擦干眼泪,“老天慈悲,不会再折磨我们。你可以放心了。”
顾云羡说不出话来。
“即使真的有那一天,也不要怕。只要我们活着的时候尽情欢笑过,此生就没有遗憾。”他握紧她的手,“你明白么?”
顾云羡重重地点头,“恩!”
无比感动温馨的时刻,偏偏有煞风景的人出现。院门再次打开,神医不耐烦道:“你们两个,谈情说爱不要在我家门口!走远一点!”
姬洵、顾云羡:“……”
三个月后,姬洵处理完江南的事务,陪顾云羡去了一趟她的家乡。烟雨蒙蒙的临水小城里,顾云羡和姬洵穿过一条条街道。看着熟悉而陌生的景色,她轻叹道:“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回到这里。”
“只要你喜欢,可以经常回来。”姬洵温柔道。
她摇头,“我只是感叹一句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太子妃离京是多大的事情,她怎会不明白?她早不是那个卑微普通的少女,拥有的自由实在有限。不过,比起她得到的一切,失去这一点东西也不算什么。
“这里确实曾是我的家,但在很久以前我的家就不在这里了。”
姬洵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抱紧了她。两人一起看着远处的景色,神色柔和。
良久,顾云羡忽然用一种想起了什么的口吻道:“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
“什么?”
“你准备好迎接我们的阿桓……或者别人吧。”
他猛地低头,“你说什么?”
顾云羡笑道:“我说,我有孕了。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是不是阿桓。但无论是谁,你都要当父亲了。”
姬洵目光灼灼地看了她许久,忽然将她拥入怀中,力气大得让顾云羡忍不住轻捶他一下,“松手,你要闷坏你孩子了!”
姬洵立刻松开,依旧难掩喜色,“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她道,“我本打算晚上告诉你,但想着今天要回这里,就忍住了。你带我回故乡,我投桃报李,送你这个好消息,是不是很公道?”
“公道。”他笑着碰碰她的额头,“太公道了。”
“存卿。”她忽然唤道,“你知道吗?我刚到煜都的时候,日夜思念家乡,总盼望着将来可以与亲人一起回来。如今我真的回到了这里,你是我的夫君,我腹中是我们的孩子,你们都是我的至亲。我少时的梦想,在这一刻,彻底圆满了。”
“你对我这样好,让我再无任何遗憾。所以,我也能了无牵挂地随你回煜都,回我们真正的家。”她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的胸膛,“我们明天就走吧。我想念父母、想念母后了。”
姬洵低头看着她贞静的侧脸,心头柔软得不像话。这是他历经千难万险才寻回的妻子,是他此生的挚爱。如今还有了孩子,他的人生,也彻底圆满了。
右手抚过她丝缎般的长发,他压低了声音,郑重得仿佛在诉说一个誓言,“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