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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晚,他们两人该待在一块才对。管什么旁人的目光、抑或是前朝的局势,他只想和她一起,怀念他们共同的亲人,彼此依偎。
“方才臣妾给陛下研朱砂时,想到带来的点心,一时走了神,又记起了从前在椒房殿,伺候姑母笔墨的事情。”顾云羡幽幽道,“当真是恍如隔世。”
他听到她的话,觉得心中的阴霾被如同一只手拨开,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她不过是忆起了母后。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慢慢用完了一碟点心,顾云羡又命采葭奉上她做的汤,皇帝很给面子地用了小半碗。
顾云羡见他心情转好,暗暗松了口气。
时辰已晚,吕川低声询问是否安置。皇帝回首,刚好看到顾云羡微笑的侧脸。立在灯畔,显得鬓如黑鸦,唇红齿白,十分诱人。
他想起适才看到的那一幕,纤纤柔荑执朱砂,分外妖娆。
“安置吧。”他这么说着,几步上前对顾云羡道,“朕忽然想看你写字了,替朕写一首诗吧。”
“现在么?”他不是已经吩咐了要安置么?
“一首诗而已,费不了多少工夫。”
她想想也是,立到书桌前,他笑着地立在一旁,像模像样地替她研磨。
提起紫毫,在砚台里一舔,“陛下要什么诗?”
“唔,就写《会真诗三十韵》吧。”
她的手猛地僵住。
“怎么了?”他笑得不怀好意。
“陛下……”她抬头看着他,咬唇。
他被她的动作搞得心神一颤,慢慢走过去,从身后拥住他,“怎么,不愿意写?”
“臣妾不会。”
“撒谎。”他低笑,“你肯定会。”
见她不语,他握住她的手,“若真不会,朕便教你写吧。”
紫毫在纸上游走,一字一句,诉说一个香艳无比的故事,“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遥天初缥缈,低树渐葱茏……”
《会真诗三十韵》是唐代诗人元稹的作品,讲述了张生在井桐庭竹声中遇一美人,二人一见钟情,继而交颈合欢的故事。全诗用词大胆,描写了交颈合欢时的美人姿态,被时人斥为“淫言媒语”。这是被正统读书人厌弃的诗句,然而皇帝幼年读到时,却觉得十分有趣。风流才子偶遇仙子,一夜|欢好。这是男人向往的艳遇,他也不例外。
之所以想起这首诗,是因为他忽然觉得,和原来的云娘比起来,如今这个处处都让他着迷的女人,当真如上天赐给他的神女一般。
白衣如雪,踩着月光翩然而来,只为猎取他的神魂。
诗逐渐写到后面,顾云羡的脸颊也越来越红,手颤个不停,几番差点把笔给扔了。然而皇帝虽姿态闲适,手却攥得紧紧的,不容她退却。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她忽然挣开他,脸颊通红,双手抵在他胸前,低着头不敢看他。
“怎么不写了?”他道,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已有些沙哑。
她喘着气,不说话。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过她的额头、脸颊、下颔,最后按上她嫣红的唇,“不想写就算了。”
他一把抱起她,就朝东殿走去。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
他把她丢在宽大的床榻上。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他一点点解开她齐胸襦裙的带子,褪下她雪白的抹胸。女子的肌肤莹白如玉,上面有嫣红柔嫩的花蕊,让人见着就心生爱怜。
他的手指抚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带着撩拨,逼得她发出腻人的呻|吟。
顾云羡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蛇,一条中了雄黄的蛇,只能不断扭动着身子,以求摆脱那股燥热。
他本想慢慢来,却被她的动作弄得把持不住,喘了一口粗气,便强硬地进入她的体内。
她修长的双腿环在他的腰侧,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她欢爱之时一贯害羞,总是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从前他一贯是随她去,今日却不知怎么了,非逼着她睁眼。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庞英俊无比,上面还有细密的汗珠。一双勾人的眼睛直直地瞅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挑逗和征服。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平时已是不管不顾的性子,动情之时就更是放肆。光他的目光,就已经让她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住往后缩,想躲起来。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来劲,掐住她的腰横冲直撞,还一声接一声地在她耳边念着那“淫言媒语”,声音里满是男子情动时的沙哑:“……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
“陛下,求您不要再说了……”她终于受不住,哭泣着求饶。他被她的哭声刺激,情绪亢奋到了极点,抱紧她闷哼一声,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任由他抱着自己。他抚过她的脸颊,一阵濡湿,也不知是泪还是汗。
她刚才哭得太狠,时不时还抽泣一声。他听得既心疼,又要命的心痒难耐,忍不住想再来一次。
脑中闪过自己方才念的那句诗:“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
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
想到再过两个时辰,他便要松开她去上朝,他忽然前所未有地领悟了这句话。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会让你深恨良宵短。惟愿永远和她一起,再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