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慌张:“不是的,臣妾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当初臣妾不是找他办的那件事情……”
“够了,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朕看你是魔怔得过了头。”皇帝眼神厌弃,“拖她下去,朕不想再见到她。”
顾云羡眼睁睁地看着薄瑾柔被内监捂住了嘴,强行拖了出去,任她如何挣扎,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想起方才那一瞬间看到的画面,她知道那些都是真的。上一次背上这个罪名的是自己,那时候皇帝就是这般厌弃她,如今重来一次,换成了薄瑾柔。
世事难料。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阿木被即刻处死,薄瑾柔则被打入了永巷。因考虑到顾云羡身子不适,皇帝本打算陪她回长安殿,再传太医来诊治。顾云羡瞥一眼含笑看着自己的景馥姝,温声道:“贞婕妤适才受了委屈,陛下还是多陪陪她吧。臣妾这里不打紧的。”
皇帝想了想:“也好,你记得传太医来瞧瞧。”
他们这一问一答看似寻常,却已经引起了殿内诸人的注意。大家均面有奇色,从来都只有贞婕妤身子不适时将皇帝荐去别的宫嫔处,几时轮到别人来卖她这个人情了?
而且她二人从前的恩怨阖宫皆知,今日顾氏却主动为她求情,这会儿又来这一招,到底想做什么?
不过看皇帝当着贞婕妤的面也不忘叮嘱顾氏,大家至少明确了一点,陛下如今对她,是真的上了心。
夜幕降临,喧嚣了一整天的长乐宫终于安宁了下来。
顾云羡扶着太后在园中散步,屏退左右之后,太后拍拍她的手:“今日还好你反应得快。”
顾云羡低声道:“阿云也是察觉到阿木神情有异,这才猜测出来的,全靠运气好。”
太后摇摇头:“你莫要自谦了。枉我浸淫后宫多年,今日竟差点被一个小辈给算计了。前些日子她一直没有动作,想来便是在筹谋这一天吧。”
顾云羡苦笑:“应该是。”顿了顿,“阿云从前一贯知道她心机深,却不料她在后宫还有这般的人脉。我们已经够仔细了,她却依然可以隐瞒住阿木曾在周王府服侍的经历,当真是了得。”
太后冷笑:“哀家恐怕得好好整治一下我安排在内廷的人。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查不出来,简直废物。”
顾云羡沉默一会儿:“也不知她许诺了什么,那个阿木,竟是甘心赴死。”
“蛊惑人心这一招本就是她擅长的。”太后冷冷道,“她知道哀家若想助你上位,势必要寻个由头。你是因谋害皇裔被废,那么说你不仅改过自新,还舍身保护了皇裔便再合适不过,拿去说服朝臣们也是事半功倍。她算准了我们会在这上面找机会,所以备好了人等着我们上钩。”
顾云羡沉默片刻:“薄瑾柔会死么?”
“自然。”太后轻描淡写,“她若不死,后面的戏怎么唱?”
见顾云羡神情有异,她蹙眉:“怎么,你不会可怜起她来了吧?”
不,当然不。她只是觉得感叹。上一次,因为这件事赔了性命的是她,如今她还活得好好的,薄瑾柔却要死了。
自己重生这一遭,到底能改变多少事情?
还有下午那一瞬间的错觉,就算是上一世,她也不曾见到皇帝下旨赐死她的情景,可如今却凭空闪现在她脑海里。难道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指示?让她看明白她曾经是怎样被放弃,看得清清楚楚,再不要对那个男人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薄瑾柔在三日后被处死。
据说她死前曾声嘶力竭地痛骂贞婕妤,并死活不肯饮下毒酒。前去送她上路的宦侍无法,最后只好架住她强行把毒酒灌了下去。
顾云羡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写一幅字,手下动作未停,不带丝毫颤抖地写完了最后一笔。
搁下笔,她淡淡道:“将这幅字送去拾翠殿给尹令仪。”
采葭拿起字看了一眼,赞道:“娘子的墨书真是好极,这飞白1写得颇有三分李元的神韵。”
顾云羡挑眉:“你竟看得出我这飞白书是脱胎自李元?”
采葭抿唇笑:“太后喜欢李元的飞白书,奴婢从前跟在太后跟前也学了一些。”
“好了,把字送去吧。”顾云羡笑道,见采葭领命离去,才慢慢敛了笑容。
这两个婢子比她原本以为的还要出色。宫娥少有读书识字的,这采葭却不仅饱读诗书,连书法画艺都不错,若出身稍微好点,只怕嫁进官宦人家为主母都是够格的。而采芷虽年纪轻轻,为人却十分老练,行事谨慎周密、滴水不漏。
有她们二人在,她做起事来也方便多了。毕竟,阿瓷在许多方面到底还是心思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