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雪走到琴座前坐下,尔后缓缓抬起手,轻拢慢捻,自指尖流泻出低迷的音符,曲不成调,散入夜风之中,却是有种别样的韵味,没有悲伤,没有沉痛,更没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空洞,什么都抓不住的空洞……听在耳里,逐渐地凝成一丝丝难言的情绪。
心若死灰,大抵就是温孤雪现在的模样。
“噌!”
陡然间,琴音炸开,弦丝崩断,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在夜色中荡开一道激烈的波浪。
断弦之上沾染着点点血迹,而弹琴的人,却似浑然不觉指腹割裂的痛楚,还要继续往下弹……仿佛只要还有一根弦没断,他就会一直一直地弹下去。
“够了。”
花非雪迎上前,一把捏住他的手,阻止了某人自虐的行径。
“来人!拿几坛酒来!”
慕容长欢拔高声调,对着院子外喊了一声。
话音落,却是没有人回应。
撇了撇嘴角,慕容长欢还要再喊,便听温孤雪开口说了一句。
“他们听得到。”
她那一嗓子,方圆百米都听到了,天阳他们不过是退出院子躲了起来,仅仅隔着一堵墙壁,怎么可能听不到?只是有没有装作听不见……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了片刻,还以为那群家伙不会搭理她,却不想,还真有人一坛接着一坛地搬了酒进来,在慕容长欢的瞠目结舌之下,层层叠叠地摆了将近一人多高!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累成了一堵用酒坛子堆积起来的墙壁,看得慕容长欢眼角直抽!
“够了吗?”
白牡丹温温柔柔地开口,软软绵绵地看向她,一脸善解人意的表情。
不用说,这些酒坛子是她让人端进来的,倒是挺捧场,只是……看着几乎要快堆满整个亭子的那些酒坛,慕容长欢不免心有惴惴,总觉得气氛有那么点儿诡异,还有那么点儿可怕!
这姑娘……是打算灌死在场的诸位吗?
丫是在栖月楼待习惯了,所以养成职业病了?!
“够、够了……”
吞了吞口水,慕容长欢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喊了那么一嗓子了!
她本来只是想要意思意思一下,让温孤雪喝上两杯,有个发泄的理由和借口,并不是真的要他借酒浇愁……但显然,白牡丹误解了她的意思。
“把酒坛子打开吧,”拍了拍慕容长欢的肩头,算是默默地安抚了一下,花非雪即便对着白牡丹吩咐了一句,“你也坐下,一起喝吧!”
“好。”
白牡丹颔首应下,说着便就揭开了酒坛的封口,来来回回好几次,一次性就倒满了桌面上所有的碗!
对!
都是碗,不是杯子,而且全部都是大碗!
见状,慕容长欢不得不默默地感叹了一声,果然……女人一旦发起狠来,那根本就不是人!
白牡丹显然不知道他们刚刚在屋子里说了什么事,但她听得懂温孤雪的琴音,听得出他的苦闷,也听得出他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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