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站着男人时下意识就关上门:“您要什么……只求饶了小子命……”
“两碗白粥。”沈白不解她惊慌,只按住了门说道。
“有。”那妇人连忙转身,舀出了两碗粥,虽是稀很,但解渴裹腹足够了。
沈白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铜板放在了她手上,才接过了两碗粥。
屋外过路人们远远见了此处,皆是避着走,沈醇只坐在门口石墩上看着,唯有远处一个拄着拐杖走过来老人慢悠悠从面前经过,没有绕开道。
只是她揉了揉眼睛,看见沈醇时是眼睛亮了:“是谁家孩子,生真俊俏。”
“阿婆,我们只是过路人。”沈醇说道。
“过路人……”那老婆婆眯着眼睛,站在原地像是在努力清着什么,“过路人快走哇……地方待不得,嗯,待不得。”
她慢悠悠晃着,一路嘀咕着往远方走了过去。
院中门口处妇人接过那铜板时明显有些讶异,沈白不管她,只端了粥出来,递到了沈醇面前道:“爷吃些东西,待出了处再找吃。”
沈醇垂眸接过道:“粥看着稀很,此地土壤肥沃,应该不会粮食不丰。”
“爷意思是她故意?”沈白看向了院内道。
“不是。”沈醇按住了手臂道,“在此处该提着点儿心。”
沈白微怔,开口道:“是。”
稀粥没有什么问题,总是吃些果子和烤肉,今吃口普通饭反而纳罕了起来。
粥水见底,沈白去碗,一次那妇人态度要稍微和缓一些,只是仍然戒备扶着门。
“我问从何处可以去往城镇。”沈白问道。
那妇人看着腰间剑道:“要从北越过那座山头,但那里……”
她欲言又止,是掩上了屋门道:“就是北边了,若过不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屋中恢复了安静,沈白扶着剑柄看向了北方山头。
山头不高,以轻功赶路,不过一两个时辰便能过去,但妇人态度,说明那山上可能有什么。
沈醇坐于门口,远远听见了犬吠音,看向了音传来地方,远远便见数人趾高气扬来,而一闻犬,原本行走于路上人皆是有几分落荒而逃架势,家家门皆是关上,沈醇甚至可以听见们上门栓音。
一时之间,道路肃静。
一只黑犬呼啸而至,直朝着沈醇奔来,远处人喊了一:“旺财!”
那犬又奔了回去,几道人影离不算远,为首那人牵着犬,也不过是一会儿便到了面前。
不同于村落中人麻衣,大摇大摆几人身上衣服皆是长袖宽袍,为首之人身上衣服甚至是绸缎,华丽至极,只是并不合身,衣摆甚至被挽在了腰口处以防过长。
那人本是悠哉:“是又哪儿来人,识点儿,把身上东西……”
可到了近前,在看到人时,话语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盯着坐在那里青年看。
青年身上华服并不刺眼,不过是浅淡玉白色,即便是配饰,也不过是一块玉石穗子而已,可坐在那处,轻轻淡扫,就是让人觉得尊贵万分。
身后数人也是同样舔唇:“老大,也太漂亮了,真是个男人?”
“位小公子打哪儿来呀?”王胜天上下打量着开口问道。
沈醇看着面前牵着那条吠叫不止黑犬蹙了下眉:“你是何人?”
黑犬在主人手里牵着,不断吠叫,音传出很远,王胜天听不清,直接踹了那狗一脚道:“安静点儿!”
那黑犬朝着也吠叫了几,竟是去追逐踹过来鞋子。
“我艹你老母,反了天了!”王胜天抽着自己脚,一时不防,绳子脱掉。
那黑犬咬掉了鞋子,只是咬了两下,便朝着沈醇扑了过来。
“旺财!”王胜天连忙大喊道。
要是咬了其人也就算了,人若是被咬了,那可是可惜至极事情。
可那黑犬被牵着尚且不听指挥,今更是直接朝着沈醇张着大嘴扑了过来。
沈醇看向了它,眼睑微阖,沈白出来时看见便是此场景,飞镖出手,直朝着那黑犬脖子而去。
诸人皆是紧张,那张牙舞爪黑犬是蓦然支吾了一,趴在了地上。
飞镖擦过,沈醇伸手摸了摸那狗后颈道:“倒是挺乖。”
一场惊魂未定,沈白飞身而出落在了沈醇旁边,剑锋指向了那预备张嘴黑犬,黑犬收回了舌头,颤抖着跑向了刚刚平复下情绪王胜天那处。
“爷受惊了。”沈白看着沈醇说道。
“没事。”沈醇说道。
“老大,个也不错。”王胜天身后跟着人说道。
“妈,没看见手上拿着剑呢?”王胜天踹了那人一脚,看向了沈白道,“大侠是去往何处啊?”
“离开此处。”沈白说道。
“哎,您要出去啊,路我熟啊。”王胜天舔了舔嘴唇道,“刚才我养狗让您家小公子吓到了,就带路给您赔罪。”
沈白眸色微深,就听沈醇说道:“那就劳烦诸位了。”
“不劳烦,不劳烦,应该。”王胜天嘿嘿笑道。
沈醇发话,沈白收回了剑,以布巾擦了擦刚才摸过狗手道:“爷勿那些,脏很。”
那犬分明见过血腥,已有几分野性难驯。
“嗯,我听你。”沈醇说道。
沈白蹲身下来,负起,看着等候在一旁王胜天道:“带路。”
“是是是。”王胜天眼睛从沈醇被擦过手上扫过,呼吸微重了一下,被沈白看了一眼时连忙道,“刚才牵狗可把我累着了,您边请。”
王胜天在前带路,沈白跟随上去,其后数人纷纷互看了几眼也是匆匆跟上。
待一行人远去,那原本闭上屋子才小心打开,那妇人看着那些人远去背影叹了一口气。
“待不得啊,待不得啊……”那阿婆嘴里反复念叨着。
王胜天带路,从北入了山林,山中树林环绕,小路颇为陡峭,那狗被放开了,跑进林间没了踪影,王胜天低骂了两,边又赔着笑容带着路。
沈白跟在其身后,戒备看着附近,然后耳垂被负在身上人捏了一下。
“就是前面了,从里翻过去,直走就能看见镇子了。”王胜天在前面走极快,朝着后方人道。
沈白上前,已觉背后数人距离拉长,飞身而起,头顶上蓦然有一张网落了下来。
“快收紧!”王胜天呐喊一,可那数人未来得及作,那张网已然被沈白挥剑劈散了,脚下绳索收紧,吊起是空空一个圈。
绳网碎屑落地,沈白看向王胜天已经跟看一个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阿白,些人一个不留。”沈醇说道。
“是,爷。”沈白甚至未放下,只挥剑指向,不过瞬息,们叫甚至来不及发出,就已然躺在了地上。
剑剑直中要害,沈醇看着收剑作道:“今日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
“们对爷有觊觎之心。”沈白说道。
非是那种觊觎,而是那种污秽不堪心思,那种粘腻恶心眼神,若非沈醇答应,只是初见沈白就几人斩落。
“不生气,不生气。”沈醇拍了拍头道,“杀了便是,为种小事气坏自己身体不值得。”
沈白应了一,收回剑时,那不知从何处钻出黑犬靠近了过来嗅闻了一下,直接扑到了王胜天身上撕咬了起来,不见半分犹豫。
血腥味道弥漫,沈醇说道:“杀了吧。”
“是。”沈白负起向前掠去,一枚飞镖要了那狗性命。
已沾血腥,野性难驯,今对其主无半分回护,反而好像习惯了人肉味道,若是留下,说不定哪一日那村落中人就会遭难。
沈白轻功要比步行快上太多,那几人虽设伏,道路没有什么差错,沈白行了一个时辰多一些,在远处看到了繁华城镇。
遇见城镇,距离遇见云景山庄人也就不远了,沈白心口一沉要靠近,被沈醇拍了拍肩膀,在远处山坡处落了下来:“爷,怎么了?”
“以布覆面。”沈醇说道,“有你剑也用布裹起来。”
沈白不解,沈醇笑了一下:“未遇云景山庄之人,不宜暴露身份。”
“是。”沈白从亵衣上撕下了两块布,一块递给了沈醇,另外一块则自己覆上。
白布遮面,在诸人看来颇为显眼,只是沈白轻功卓绝,路旁人样样来不及看上一眼,便已然消失不见了。
们在一处客栈旁落了下来,自有店小二匆匆出来迎接:“两位客官打尖是住店啊?”
“住店。”沈白冷道。
客栈迎来送往,武林人士不,不说面覆布巾,便是戴着帷帽也不,小二明显习以为常,笑意盈盈把人往里面引。
天字号房,牌子给出时,沈白给出了数枚碎银。
那掌柜拿起时神色微,只是招呼小二道:“好好招呼。”
“您楼上请。”小二说道。
两人上楼,小二闭门下来时问道:“掌柜,可是有什么问题?”
“银锭捏碎,留心着点儿吧。”掌柜说道。
江湖人来人往,有武艺颇多,可钱财来源不明也多,诸云景山庄等大门派,自然是不缺银两,小门派若有贫穷,劫富济贫也不,再有不济,拦路抢劫也有。
何来源不要紧,要紧是不能在地方出什么事。
“晓得了。”小二一搭抹布去报菜名了。
此处小镇繁华,客栈又是最好,天字号房自是宽敞舒服。
热水上,沈醇沐浴后饭菜已然上桌,客栈帮忙准备衣服不过下乘,色彩鲜艳至极,沈白看见那出浴人时愣了一下。
沈醇着玉白时也慵懒,只是显得纯粹而纤细一些,看起来颇为无害,此刻着亮色,看上去像是世家公子,纤弱之感有损,任谁看时都不会觉得柔弱可欺。
“是洗个热水澡舒服。”沈醇坐在了桌边轻轻喟叹了一道。
那种汇聚气势皆散,因为侧撑头而露出洁白手臂让那种柔弱感又浮现了出来,看向沈白道:“阿白一直瞧我做甚?此时未到黄昏呢,白日宣.淫不可取。”
“属下没有。”沈白回过了神来说道。
“你让人换水沐浴,我饿了。”沈醇说道。
“爷可用。”沈白说道。
“我等你。”沈醇笑道,“快点。”
“是。”沈白知意思不可违拗,匆忙去了。
饭菜用过,一切好像平息了下来,沈醇坐在窗边听着楼下言谈。
有说风回谷谷主寿辰,其中自然也有提到云景山庄。
“你们可听说了,云景山庄小爷丢了。”
“早八百年事情了,不是丢了,是遇刺坠崖,说是尸体没找到,今提供线索,云景山庄自有黄金万两奉上。”
“可真有钱,若能找到,岂不是一辈子吃穿不愁。”
“你倒好,人哪是那么好找,听说那小爷可没有武功,掉下云岭那样山涧只怕摔骨头都碎了,找不到尸体,保不准是被什么野狼给叼走了也说不定。”
“那卿柳夫人不得伤心,听说她疼小儿子疼跟眼珠子一样。”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也不能许下黄金万两。”
“……”
“云景山庄那一代不知道怎么出那个事,几个人都被拔了舌头,当惨烈。”
“事犯在云景山庄地界上,得有人管吧。”
“管了,说是人已经抓到了,但是我听说啊,事跟那个小爷脱不了……”
“别说了,人多眼杂,你不要命了?”旁边人说道。
“不说了,不说了,话说风回谷谷主寿宴在即,只怕是过不好了。”
“江湖上事多,人也多,贺寿之人多了,哪儿管得了一个……”
“爷在看什么?”沈白听着那些闲言碎语,看着静坐在窗边人问道。
“在该给娘报个平安。”沈醇说道,“免得她担心。”
“此处距离风回谷已然不远,无人察觉我们行踪,爷可要去信?”沈白问道。
一路官道,快马送信,左不过一日功夫就能到。
若是去信,云景山庄得了消息,自会派人来迎接护送,到那时,们今样日子也会宣告结束了,主是主,仆是仆。
“不送。”沈醇看向了说道。
沈白诧异道:“为何?”
“此事我慢慢同你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暂时不能回去便是。”沈醇伸手关上了窗户道。
“是。”沈白说道,“那我们今去何处?”
“风回谷,件事情得告诉娘。”沈醇说道,“要不然她心伤太过,有损寿数。”
“是。”沈白说道,“属下去安排。”
有银两,一切都好办事,休整一日,两人皆戴帷帽出行,上了马车,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
风回谷内风景画,一处院落之中,暗卫影子般落在了屋内跪地道:“主人,崖下方圆数十里已经搜寻过,在那里发现了刺杀人尸体。”
“有多?”沈筠问道。
“数十人,几十人于云景山庄暗卫手笔,有人于树叶,一击毙命。”暗卫说道。
“拈叶飞花。”沈筠气息微沉,“样高手在江湖上不过人。”
能以柔弱树叶作为凭依,世间万物皆可成为其手中武器。
一位是传说中瀛焱岛岛主,一位是玉璃城上上位老城主,有一位就是风回谷外祖父。
样本事即便是父亲也差上一筹,若是样人出现,幼弟很有可能被带走了,那此次事件莫非与瀛焱岛或是玉璃城有关?又或是风回谷……
“扩大搜寻范围,继续找。”沈筠说道。
“是。”暗卫领命消失。
沈筠沉吟了片刻,去了沈母所居院落,风回谷内正在为寿辰做准备,处处张灯结彩,倒显得那处院落有几分寥落之感。
沈筠走到门口未踏入,闻其中有几剑划破风音,用剑之人武功不怎么高,行之处有所滞涩,说一句花拳绣腿也不为过。
“谁在里面?”沈筠问道。
“表小姐来了,正在跟夫人谈话。”院外守着侍卫道。
沈筠踏入其中,就见一红衣子正在舞剑,剑尾扫过花树,其上花朵飘落,花雨满天,她在其中穿梭,姿势倒是优,但毫无杀伤力。
说是舞剑,不说是跳舞,剑势收起,她有些兴高采烈奔向了沈母道:“姑姑,你看我舞何?”
“比上次看你大有进步了。”沈母伸手捋着她耳旁发道,“甚好。”
“我也觉得不错。”温琼芝笑道,“您觉得开心么?”
“嗯,看见琼芝便觉得开心。”沈母笑有些淡,但总归是笑了。
“娘。”沈筠叫了一,引来了院中二人注意。
沈母略有急切,温琼芝在看到身影时眸中消失划过了一抹羞涩,然后面色高傲抬了起来:“表哥怎么来了?”
“表妹。”沈筠与她示意,看向了沈母道,“是好消息,崖下发现暗卫踪迹,醇儿可能已经脱身了。”
沈母神色微松,眉宇间已见喜意:“当真?”
“当真,我已派人继续搜寻,来不出几日就有消息了。”沈筠说道,“娘安心。”
“此事你费心。”沈母神经终于松下,“本来此次是让你来同琼芝多见见,倒让你总是忙碌,娘去休息一会儿。”
沈母起身,推掉了沈筠搀扶,兀自进房间里去了。
只剩二人时,沈筠撩了一下衣袍坐下,给她斟着茶道:“表妹方才练剑辛苦,喝些茶吧。”
温琼芝看容颜,端起那茶抿了一下唇道:“我觉得你对你那幼弟比我要上心多了。”
“你若失踪,我自也此寻你。”沈筠淡笑道。